【京劇欣賞】──《白良關》

尉遲恭走出凶險的夢境
袁榮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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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2月14日訊】京劇的敘事原則,基本是用開朗的態度面對難測的人生,所謂關關難過關關過,充滿陽光普照的心情。比較不會把事情渲染成陰暗、無望的愁腸百結,盡在不幸的迷霧中打轉,還偏頗的說這樣是存在的實況。《白良關》以兩個花臉演繹生命的突兀,一般而言,生命的進行是查不出異狀的,然而有時它出乎意料,逸出常軌,突然出現一個難以名狀的空間。這齣戲中兩個花臉尉遲恭與尉遲寶林,在異國的白良關前,會面於神秘的柳林,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倆都吃一驚,從未謀面的父子竟然在此相認。

他們會面的場合,是以二黃散板的唱腔來處理,每唱一句就打一下大鑼,振幅強勁,產生嗡嗡的效應,演員與觀眾彷彿置身異度時空,似迷又似醒。鑼聲可比喻成小雞啄殼,一下一下又一下,終於破殼而出,見到新生的光明。二黃散板,彷彿打亂正常軌跡,在不可能的情況下父子相遇,像是另外空間的神,特意安排出的一樁美事。

這好比大陸目前盛行的講清真相,講者與聽者會合在神奇的空間中,所謂「金風玉露一相逢」(原意七夕鵲橋相會),這是難逢難值的會面,然而有人接受真相、有人不接受真相;心思單純的容易接受,心思複雜善於觀風向或中毒深的人就不容易接受。《白良關》所以安排由兩個花臉來演,是因為花臉心思單純,他們個性耿直,比較沒有囉唆的纏繞情結,把自己給封死了。花臉率真,耳朵能打開。如果是一個防衛心與懷疑心重的人,真相已經來臨,結果你聽不進去也看不清楚,可能就失去了得救的契機。

尉遲父子在柳林這一個特殊空間中,他們能夠有所調整,原來陌生、敵對的人,竟能蛻變成為一家人,不再處在原先夢境的危險之中。編戲人的智慧令人佩服,他經營出一個易經式的空間,強烈的供給迷在現實的人一個轉捩點,讓其領悟而不致於白白喪命。聽懂真相的人,真是再幸運也不過了。

《白良關》藉夢境表達出此一會面的曲折奧妙。開始是北國周剛打來戰表,李世民派秦瓊、尉遲恭、程咬金等人出征。出發前尉遲恭講他做了三個奇怪的夢,請軍師徐勣為他預卜吉凶。通曉天機的徐勣說是吉兆,在一旁插科打諢的程咬金卻說成是凶兆。從某個層面講,程咬金說的也沒錯,如果你逃避,不聽不看,不能勇敢面對,那就真是凶兆。

尉遲恭的夢境非常有趣,涵義很深。凶險的意象叫人思考,迫切之事已來臨,直接觸及你的內心,難道你還能不浮出正確的答案來嗎?

金少山當年以擅長演出《白良關》的尉遲恭而聞名,他在述夢這段戲裏,道白有力如潮水驟發,澎湃而至,真能起到發聾振聵的作用,讓人仔細去參詳。我們來聽這第一夢:

尉遲恭:這頭一夢,是某清晨起來,獨坐家中,心中煩悶,帶領家下人等,去到郊外莊園射獵。只見亂草之中,攢出一隻白兔。是某左手拿弓,右手搭箭,對準白兔射去,那白兔帶箭而逃。是某打馬就趕,趕到太行山,只見那山,它就嘩喇喇倒將下來!不知主何吉兆?

陳定山評論金少山的道白說:「嘩喇喇一聲吼起,真有千軍萬馬奔騰之勢。」,金少山表現一位統領雄兵的大將,一點也不含糊。尉遲恭追到真相,即使山崩於前也無所畏懼,無怪徐勣說是大吉之兆;而程咬金解成山倒砸死人,這當然是凶兆。


圖 / 清宮昇平署戲畫《白良關》的尉遲寶林,從母親處取得鋼鞭,準備與父親相認。

尉遲恭接下來講述第二夢:
尉遲恭:這第二夢,是某與蓋蘇文交仗。他戰某不過就敗,是某打馬就趕。趕到海邊,只見那海水,它就嘘哩哩一嘯而乾!不知是何吉兆?

海水讓路於人,徐勣評為大吉之兆。程咬金則說海乾沒水,失去活命源泉是凶兆。

最後一個夢:
尉遲恭:第三夢,是某清晨起来,用手淨臉。家院報道:後花園中,百花開的茂盛。是某前去觀花,左手執鏡,右手摘花。只見花開花謝,墜落塵埃。不知主何吉兆?

看穿鏡花水月,不受表象困擾,徐勣許為大吉之兆。而程咬金說花開花謝,乃兄弟失散之象,又是凶兆。程咬金此俗人見解,只會迷惑別人。人生況味,其實自己體會才是真,根本不用管別人說吉說凶。尉遲恭不信徐勣所言,並與徐勣打賭,說真如徐勣所言就把人頭割給徐勣(這也不知是他倆第幾次打賭,每次尉遲恭都輸,這裏表現的是尉遲恭的鹵莽可愛)。

尉遲恭攻打白良關,為一小將劉寶林所阻,父子相見不相識,首戰未分勝負,約定明日再戰。劉寶林回去見母親才知尉遲恭是自己的父親,第二天在戰場上,為避開眾人耳目,約在柳林見面;尉遲恭願聽小將之言,林內認下兒子,結束十八年的睽違。人的一生如在迷中,此戲的場景放在戰場,更令人有眼花撩亂之感,在時空的特殊作用下,明明是尋常的軌跡在運轉,不覺得有什麼不同,但是一些遺忘的東西卻突然浮現,給人很大的震撼。《白良關》就是少見的這麼一齣,能深刻表現這種突然浮現的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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