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当医生的经验,我看过很多从麻醉状态清醒的患者,所以大概知道那会是什么样子。
像是个性开朗的患者会忽然变得很开心,人虽然还在恢复室里,就下床开始跟里头的人握起手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像是什么“谢谢大家~谢谢~~~”那种亢奋,就连立委候选人看了都会吓到。
换成是平常个性就很认真、很灰暗的病人,就会一个人躺在床上、趴着枕头一直哭,好像世界末日就要到了一样~他其实真的很伤心,而是个性所致,实在没办法。
起初我的脑海里有闪过一丝不安,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后来,事情真的跟我想像的一样。现在,就让我来为大家重现当时的情形吧。
地点是手术后的病房,主角是躺在病床上休息的我。负责照顾我的护士走进病房。
护士:“大田和小姐,要不要我帮你换上睡衣呢?”
手术后,会从手术衣换回睡衣。因为麻醉药还没有完全退去,所以摇摇晃晃的,换衣服有点危险,所以才需要护士帮忙。
早上前往手术室前,护士就要我准备一套睡衣还有内衣裤在枕头旁边(注:手术时是不穿内裤的),于是我就用手指着它们。
大田和:“啊,谢谢。那里,睡衣。”
麻醉药让我比平常更笨了,只能说些单字,就跟奇怪的外国人一样。
护士:“来,手穿过袖子。好──接下来要穿裤子喔──”
这时候的护士非常温柔,就像在跟幼稚园小孩讲话一样(事实上,那时候我的大脑机能就跟幼稚园小孩一样)。
我按照她说的,把手穿过睡衣的袖子,结果……
护士:“咦?奇怪,大田和小姐,没有内裤哦,内裤放在哪里?”
护士开始寻找我的内裤。看来我好像忘了准备内裤。其实只要翻一下抽屉,就会找到的,但那时候我的身体和大脑都觉得很麻烦,所以我就说了一句话。
大田和:“啊……没关系没关系,我不穿内裤的,这样比较健康。”
护士张大嘴巴,不知道要怎么回应。看来,很少有患者会这样说吧(那是当然啊)。
看到她惊讶的样子,我还记得我像那种恶魔小孩一样,高声怪笑了一阵。怎么看,都会觉得很可怕吧。
后来,也算是护士也受不了,马上走出病房。某种程度来说,她应该是被我吓到了吧。嘻嘻嘻。
过了一会儿,主治医生来说明手术结果,他还很亲切地把割下来的息肉装在瓶子里,拿来给我看。
耳鼻喉科医生:“大田和小姐,手术很顺利,这就是我们取出的息肉。”
医生一边说,一边把瓶子拿到我眼前,我那时躺在病床上。
对我来说,我一直幻想息肉长得跟香菇一样i,所以我以为医生会帮我把香菇连根拔起,因为是香菇啊,大小应该跟鸿禧菇差不多吧,没想到瓶子里竟然是个很像巨大阿米巴原虫的物体,它就这样漂在福马林液里。可能是觉得这也差太多了吧,我竟然……
大田和:“嗄?那是什么,那就是息肉喔?什么嘛,竟然长这样?真无聊~”
态度真是有够差的。换做是平常的我,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说这种话。我真是表里不一的女人啊。这也是因为麻醉药的关系,我才会无法控制自己。
耳鼻喉科医生:“可、可是,你看,你仔细看哦,它是长成这个样子,你看,真的是息肉吧?”
尽管这个善良的医生继续亲切、仔细地向我说明,我却再次失态……
大田和:“哼,什么嘛。那种东西,真无聊,真无聊~~~”
不止如此,我说完竟然马上背对医生,呼呼大睡起来。医生只好沉默地离开现场。
就像前面所说的,为我进行手术的是耳鼻喉科的讲师医生,当时大约四十好几。跟我这种菜鸟医生完全不同,他是超优秀的大前辈。
通常,下面的医生是不可能这样跟在上者说话的,我只是受到麻醉药魔力般的牵制,才会有这种举动,请把它当作是笑话,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仔细想想,我竟然跟护士说我不穿内裤,还对讲师医生出言不逊……真实的我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如果没有这次手术的经验,我永远不会发现这些事情。就许多方面来看,这都是个宝贵的经验。
不只我,其他女医住院时也曾经发生很有趣的事。
同期的M平常是以强悍出名的女医,据说她因为髓膜炎住院,在打针的时候痛得哇哇大哭,跟小孩子没有两样。只是打针而已耶?
前辈妇产科医生S在自己分娩时,因为阵痛、不安而开始恐慌,在分娩室里大叫:“给我安眠药!帮我打镇静剂!快点!叫你打就打啊!”
这件事也很有名。因为她本身是专家,还乱下指令,真是令人伤脑筋的患者。
天啊,女医们平常看起来正气凛然,对患者们说话的语气十分严厉。没想到女医住院,也变成这个样子。真是要笑死我了啊。
啊,当然生病也让我上了很珍贵的一课。
我终于明白,在手术后照料我的护士,真的会看起来像天使一样(如果是男性患者,一定会爱上护士的,嗯),我也明白,主治医生真的会让人觉得特别的帅,虽然他们本人绝对称不上是帅哥,但在患者眼中,就是会这样觉得。看来,那跟幻觉差不多了。
嗯,经历过宝贵的住院生活,借此体验患者们的心情,对我们女医来说,也是一件好事。站在花道上的我,又向前踏了一步。
如果有人问我,那你现在要怎么活用这些经验呢?我并不知道,但我想它一定对我有所帮助!@待续…
摘 自 《女医花道》 野人文化股份有限公司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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