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驻村最后一周,画展隔天要开幕了,而她的行旅将止于何时何地呢?小城令她起了想家、想歇下来的念头。是否这是令艺术家想逃走的原因?美好舒适的“粉红色”温柔乡呀,令漂泊的旅人想逃!
镇上知名的木匠艾伯特先生,住在去埃本坡堡的半山腰巴登孟斯特(Bad Muenster)。她之所以认识这一家人,是创作中需要用到木工工具,弗德告诉她可以去找艾伯特先生,结果艾伯特一家人都成了她的画迷,而她在他们这一家中真正享受到了德国人淳朴良善的一面。
艾伯特的木工厂里,各式各样的木工机器井然有序,他对涂料的知识就像一个油画家对油彩的认知。原先她只想试一试做一件立体作品,到了艾伯特的木工厂后却欲罢不能,她发现在他那可以学到很多木工知识与技术。
她记不得留在那儿确切的时间,记忆中,这个木工厂成了她在艺术家火车站以外的工作室,也因此与艾伯特一家人成了好友,每到中午用餐时艾伯特夫人就会想办法留她与他们用餐,小儿子刚从高中毕业,正准备读庭园设计,对艺术充满好奇,他非常佩服把艺术当职业的人。艾伯特夫人的奶酪蛋糕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一种,他们的大儿子在教书,媳妇也教书,都会好几种乐器。
木匠先生虽然总是从早忙到晚,却是个彬彬有礼的坤士,不太多话却出口成章。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忙,他面带微笑的说:“Arbeiten mach leben suss.”(工作使人感到人生甜蜜)。艾伯特夫人是个贤慧的家庭主妇,除了照料家庭,对新的事物仍保持很高的学习志趣,之前她只收藏陶艺作品,如今她想知道铜版画是怎么做成的,当然艺术家欣然地介绍版画的种类与制作过程,虽然大都是纸上谈兵,却让说与听者都津津有味。
这一家人使她感受到世俗生活中平凡美好的一面,就像一杯醇厚的葡萄酒。
眼看她停留的时间就要结束了,最后一周是她的展览,到时全镇的人都可以到艺术家火车站来参加她的开幕礼。她决定开幕前一晚请艾伯特一家到艺术家火车站来晚餐,并且给他们一家一个特别的画作导览。结果小儿子班(Ben)、大儿子乔(Joe)、媳妇默尼卡(Monika)都来了,还带着他们的乐器,有横笛、大提琴、小提琴。
虽然有一个像传奇一般的厨房,但一直没机会使用,那晚她做了好多道中国菜,材料还是从柏林带来的,每一道对他们都是新鲜的,小镇连豆腐都买不到。饭后三人组成的室内乐队就在画室大厅举行了。虽无华灯与云裳美女达官显要在座,却让她感受到有如腓特烈大帝在波兹坦(Postdam)皇宫里办的音乐会。
艾伯特一家人那种平凡勤劳踏实中,仍能细致的去品尝规律生活以外的事物,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她想着,当年那班开往巴黎的火车停驶改道了,并没有造成他们太多的遗憾,顶多凑个钱把火车站买下来做为艺术家工作室并招来各方人物在此陪他们玩一玩,谁需要去巴黎的火车。她不禁假想如果自己是这儿的居民,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对待。想到这儿,她忽然想起在柏林的朋友说要上巴黎,计划弯进来看她,顺便参加她的画展开幕酒会……
但是她的行旅止于何时何地呢?小城令她起了想家想歇下来的念头。是否这是令艺术家想逃走的原因?想到那位放弃客座,来了又走的柏林艺术家,她不禁微笑了。美好舒适的“粉红色”温柔乡呀,令漂泊的旅人想逃!
画展开幕前晚,她整个晚上没睡,终于把送给镇上人的“礼物”完成了,她把艺术家火车站所有的落地窗玻璃上,一个接一个用水彩淡墨式的画满了粉红色的线条,虽然这些作品可能只有一晚短暂的生命,雨水一冲就掉了。这件作品只给埃本坡堡的居民瞧的。果真每辆开过的车子都不得不放慢观看,看看这回来此的艺术家到底把火车站怎了。
第二天当地报纸登了好大的篇幅──“柏林来的艺术家挑衅埃本坡堡的居民,装扮艺术家火车站”。至于楼后那条火车轨道,她已不记得在她停留的六周中,到底有无火车驶过。而那位原本要去巴黎的朋友,参加她的开幕酒会之后,就被这儿纯朴的民风与酒馆景致挽留下来,玩了两天,最后不去巴黎了,而是帮着艺术家搬那一大箱纳河出产的葡萄酒回柏林,都是这儿的居民送的,还有艾伯特夫人自制的各式各样的果酱。◇
本文转载自《新纪元周刊》第81期【驻村艺术家之旅】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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