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纪元3月3日讯】去年年末,我儿子和他妈妈先行一步,回老家探望父老乡亲。后来跟我在老家汇合时,问我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爸爸,有些大人怎么那么无知啊。我大吃一惊,反问他怎么会有这种问题。他才道出来由:昨天晚上出席一个饭局,他身边坐的是个村干部,西装笔挺,油头粉面,看上去人模人样,但一张嘴就让人无法忍受,不仅说话特别横,而且就在席间不停地噗噗吐痰,完全旁若无人。儿子是在高校校园长大的,哪见过如此恶俗之辈,不免耿耿于怀。当时我听了,只淡淡一笑说,你没有接触过基层,所以容易大惊小怪。其实越往下,官员素质越差,悍匪情结越有市场,这是普遍规律,无须介怀的。
但我很快发现,自己这个解释未必站得住脚。刚刚被媒体曝光的通州区区长应该不属于基层,而算是比较高层了吧?但他的素质丝毫高不到哪去,仅仅因为记者给他拍的照片没有折射出他伟大光荣正确的风采,他便拍案而起,那个可怜的记者也就不能不被扫地出门。如此牛逼冲天,跟那个悍匪似的村干部又有多大差别呢?
至于铁道部发言人王勇平先生对广州政协副主席郭锡龄的叫骂,则不过是为悍匪情结蔓延官场提供新的证据罢了。王勇平先生的叫骂要害并不在于没风度;甚至也不在于不老实,即对自己从前主动公布的事实也矢口否认,而涉嫌欺骗公众。最要害、最值得重视的,是王勇平先生无意间流露出的那种戾气,那种阴气。王八走路横惯了,谁不留神挡了他就要跟谁急,就要不顾一切,不择手段,非把对方置于死地不可。街头泼皮如此做派,倒还不是大事,最多不过酿成些许治安事件,有的是警察去收拾他们。但如果这种人掌握了公权力,掌握了国家强制力量,岂不犹如恐怖分子拥有了大规模杀伤武器?其对公共安全、对世道人心的潜在威胁,才真正让人不寒而栗。
通州区区长和王勇平先生当然不是普通官员,不仅都有权有钱,而且都可以直接调遣国家强制力量,即警察和法院,简直就可以自成一国。相形之下,区区一个记者算什么,区区广州政协副主席又算得什么?大概这就是通州区区长和王勇平先生共同的心理背景吧,所以他们才会想怎么发飙就怎么发飙,而毫不顾惜对方的命运,毫不忌惮公众的感受。相信他们并不是完全不通人性,在家里或许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在朋友中间或许也是个谦谦君子。但为什么一站到那样的官位上就马上变了个人,变得那么不可理喻,那么狰狞,那么杀气腾腾了呢?只能解释为那样的官位起了决定性作用,拥有巨大物理能量的官位就仿佛动画片里的机器战警。驾驭着这样的机器战警很容易产生幻觉,仿佛自己跟整个机器已经合二为一,整个机器的能量就是他们个人的能量。那些血肉之躯的凡夫俗子,不过一只只蝼蚁而已,哪里配得上向他们挑战呢?所以他们才会老虎屁股摸不得,谁稍稍冒犯他们都是大逆不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受制约的权力对人性的毒害至此已是昭然,其惨烈决不亚于毒品对人性的毒害。为什么权力必须受到制约?根本原因就在这里。这不仅是为公众计,为公共安全计,同时也是为当权者自身利害计。毒品使人不成其为人,不受制约的权力同样使当权者不成其为人,使当权者脱离常人的感受,脱离常人的逻辑,脱离常人应有的自知之明、自制和谦卑。制约权力对于当权者而言,因此决不是利益减量,而只有利益增量,就像戒毒之于瘾君子,纵然采取强制手段也决不意味着迫害,而恰恰只意味着拯救。
通州区区长和王勇平的做派,在常人而言无疑是咄咄怪事,所以才会在舆论上掀起滔天巨浪。但在他们自己,相信早就习焉不察,悍匪做派早就成了一种本能,以至于错了都不知道为什么错,错了都不知道到底错在哪里,所以才至今不肯站出来给公众一个解释,一句道歉。可见他们的思维距离常人思维有多远,可见他们的本性距离基本人性有多远,更可见不受制约的权力对人的毒害有多深。毒品对瘾君子的致命危害,瘾君子是决不承认的,他们反而视毒品为生命所系。无限权力对当权者的致命危害,当权者自己也很难清醒认识,反而会不断强化自己对无限权力的心理依赖,以至于所有尊严,所有愉悦,所有刺激,所有物质享受和精神享受,只寄托于无限权力一途,无限权力就是他们的一切,失去了无限权力在他们看来就是失去了一切,就成了他们一生中最大的噩梦。这就注定了,制约权力跟瘾君子戒毒一样艰难,没有来自公众的强制性的力量,没有来自整个社会的强制性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指望的。
这,才是当今时代最大的主题。通州区区长和王勇平先生最大的贡献,正在于此,即他们以现身说法,以牺牲自己的个人名誉为代价,再次向我们提示了制约权力之刻不容缓。从这个角度而言,不妨说他们对社会有功,我们应该就此向他们脱冕致谢。
──转自笑蜀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