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评》20周年有奖征文

【九评征文】赤难史脉:从“大革命”到“大饥荒”(五) (1921~1961) 

作者:裴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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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25年04月07日讯】接前文

六、三十年大逃港

1950~1970年代,至少600万大陆灾胞“用脚投票”,冒死渡海、扑铁丝网投奔香港,其中160~200万人成功(后为香港反共中坚)。港英水警从海里捞救一只只“汤圆”(泅海偷渡者)、铁丝网边搭救一位位冒着枪弹的穿越者,很困惑:“我们无法理解这种飞蛾扑火的决心来自哪里?”[1]

陈独秀幼女陈子美(1912~2004),文革时期成“反革命”,关押年余。她与两子学游泳,1970年9月(58岁)身绑铁桶下海(珠江口),六个多小时后一家三口登上港警水轮。港警热烈握迎陈子美——从未遇到如此高龄“汤圆”。[2]

宝安贫农子弟刘水生,“起锚”十三次。其父“土改根子”,出身太硬,挂不上“阶级斗争”。第13次深圳河边遇巡防军士,老熟人了,人家一挥手:“过去吧!”[3]广州中山大学文学系学生赵文襄(1945~ ),十二次偷渡,多次被捕入收容站,1969年11月5日夜,与六位同伴划舢板终抵香港。[4]

一伙七名“大圈仔”(广州知青)大鹏湾刚要下水,巡逻军士赶到:“不要动!”七人反应不一,一排子弹扫过来,六人倒下,一名个矮子弹飞擦头皮,两名军士递给他一把铲子,命他将六名同伴就地掩埋沙滩。[5]

1962年5月28日香港《星岛日报》

落马洲的村民说,26日发现的浮尸有126具。……随潮水退落后漂出后海湾的,为数至少在200具以上。[6]

1979年8月20日香港《成报》载文〈大鹏湾鲨鱼肆虐,去年噬死二百人,全是大陆泅水者〉。渔民从鲨鱼肚中发现人体毛发及两只手表。1979年11月3日《明报》,〈数千偷渡客葬身无情海,捞尸三百多具〉——

今年以来,从水路偷渡来港的大陆人士,据保守估计,约有数千人已葬身大海。[7]

一幅著名逃港照片,罗湖口岸附近深圳河漂浮密密麻麻尸体——

凡在沙滩上发现偷渡者尸体,就近挖三尺深坑埋了,可向大队领八块钱“清理费”。[8]

1979年,一位七七级大学生仍找机会申请赴港,宁愿上香港打工,也不要大陆的“国家干部”——

我们每个在大陆经历过像地狱一般煎熬了二三十年的人,都深知自由的可贵——自由是无价之宝![9]

一位偷渡者晚年:

我痛恨我所经历的时代、痛恨那个陷人于苦难的社会。[10]

1976年初,《人民日报》副总编胡绩伟家来了一位年轻亲戚,对“老延安”胡绩伟直言:

中国的问题,毛主席不死,解决不了。最好老毛头早死,早死早解决。[11]

转抵美国的当年游水逃港者老潘感觉获得“从灵魂里感受到自由”——

不论贫富,一想起我不必再生活在共铲党的淫威之下,就已经值回票价。我中学同学有几个特殊关系者,发到猪头炳咁(粤语:大大发财),旧年我返去见到一个,说如果我唔(不)走,应该都会好掂(也大大发财),我话我松落(飘落)香港、去了美国,一秒钟都未后悔过。虽然他身家以十亿计,我心里想,你想同我换,我都唔制啦(不干)。你大陆现在当个部长做,我都唔(不)稀罕呀![12]

逃离赤土还在继续。2023年8月,一位六旬大陆检察官(笔者熟知),支付¥10万“蛇费”,历时一月远绕南美“走线”润美,发来微信——“终于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1967年3月6日,史达林女儿斯韦特兰娜(1926~2011)进入美国驻印度大使馆,申请政治避难。[13]1996年,赫鲁雪夫幼子谢尔盖∙赫鲁雪夫(1935~2020)逃亡美国并最终逝于美国。[14]中国当今高干阶层与富豪们都在逃,都在“留后手”。鲁迅孙子、薄瓜瓜娶台湾姑娘……林林种种的叛逃叛变,是不是“民意”“民心”?

七、数据·史据

毛泽东伸腿的1976年,中国人均GDP$165(¥316),[15]台湾人均GDP$1151。[16]1977年欧美人均GDP$6980。[17]

恩格尔系数乃衡量贫富测量标准,即食品支出占全部消费支出之比重。联合国标准:家庭恩格尔系数大于60%为贫穷;50%~60%温饱;40%~50%小康;30%~40%相对富裕;20%~30%富足;20%以下很富裕。1990年代,恩格尔系数20%以下只有美国(16%);欧洲、日本、加拿大等20~30%;东欧国家30~40%;剩下的发展中国家,基本分布于小康。1978年中国农村家庭恩格尔系数68%,城镇家庭59%,贫困级(联合国标准);2.48亿人尚未解决温饱。[18]直至1980年代中期,10亿中国人口扣除12岁以下,文盲半文盲占1/3以上。[19]

1957年全国职工平均工资¥624,1976年降至¥575,还少了¥49。[20]

据农业部人民公社管理局统计,1978年全国农民人均分配现金¥74.67,其中两亿农民年均现金收入低于¥50,1.12亿人每天工分所得¥0.11,1.9亿人每天挣¥0.13,2.7亿人每天挣¥0.14。相当多农民辛苦一年,不仅挣不到钱,还倒欠生产队的钱。1978年,全国2/3农民生活水准不如1950年代,1/3农民生活水准不如1930年代。[21]

据北京国家统计局资料,2010年中国GDP总量超过日本,近40万亿人民币(约$5.9万亿),世界第二,人均虽仍很低($4400),但证明资本主义私有化的实绩,证明“西风”之效。所谓“改革开放”,实质还不就是恢复私有制。如此“硬道理”,邓力群等极左派认为无甚足观,他们看重的是“主义”是“方向”:全国工业产值国有制比重不到20%、工业领域国有制和集体所有制企业就业比重只占20.3%,公有制经济不占主体,中国已不再是社会主义。在他们看来,“主义”高于一切,“路线”重于泰山,人民的生活、国人的意愿都必须服从“马列主义”。

另一方面,因政治落后,政权无监督,中共政府不可能用好钱。2006年中共政府财政收入¥3.9万亿,占当年国家GDP 19.5%。美国政府同年财政收入占国家GDP16%,但美国政府财政开支73%用于社会保障、医疗卫生、教育文化等公共事业,行政开支仅为10%;中共政府的行政开支却占到38%,用于庞大的人头费、行政经费,仅25.5%用于公共事业。同时,中国人年均工作2200小时,阿根廷1903小时、巴西1841小时、日本1758小时、美国1610小时、英国1489小时、荷兰1389小时。[22]哪个政府管理成本低?哪个政府真正“为人民服务”?哪种制度有竞争力?哪类国家“更适合人类居住”,还需要其他论据吗?东风拿什么去压倒西风?“最新最美的制度”都60年了,两三代人搭进去了,还能叫人民忍耐等待吗?还好意思说“面包会有的”?!

中共稍醒

1961年5月3~8日,刘少奇回家乡宁乡炭子冲蹲点,见农民被“共产”而一无所有,偷摸成风,山上树竹也是你砍我也砍。现实教育“国家主席”:既然社队干部不尊重社员所有权,任意拿取社员东西,社员也就认为可以拿“公家”的东西。刘少奇终于认识到:“要巩固集体所有制,必须保护个人所有权。”[23]这点常识居然要绕如此大弯才“发现”。

1986年,千家驹:“我们在建国之后花了35年的代价,才懂得经济学的一些基本常识。”[24]同年10月安庆,中国法制文学研讨会,刘宾雁发言——

长期以来,始终把体力劳动摆在一个很崇高的地位。现在勉勉强强承认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好像还是一个很大的面子。其实真正最先进的的力量,我认为不是工人阶级而是知识分子。……现在最先进的生产力是科学技术。科学  家的一个奇思妙想可以产生对人类很重要的东西,比方说彩色电视机。你动用几百万工人能使电视机从无到有吗?[25]

“九·一三”后,不仅全国人民认清毛泽东,中共高干部也看清了,反思渐深。中国人民大学副校长谢韬(1922~2010,1946年加入共党):

六十年代初,“大跃进”引起大饥荒以后,看到听到遍及城乡的悲惨景象,想想我们当初投身革命的愿望和理想,看看残酷的现实与毛泽东当年宣告的建设富强、民主、幸福的新中国的许诺截然相反,我们才开始比较清醒了,对毛泽东的思想和行为开始滋生了怀疑以至异议。对比现实,“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已经成为绝大的讽刺。我们觉得不能再自己骗自己了,没有必要再在心里做假戏了。……我和慎之虽然被打倒在地,还被踏上一只脚,但是我们的脑子还在不停地思考:为什么在宣称实现了社会主义的中国,会出现如此荒谬如此黑暗的新式专制时代?为什么中国的社会主义会走向以至走到反民主反自由的专制主义?[26]

1930年代中共特科“红队”队员陈德胜(1904~?),1979年意识到

我们生活在一个错误的年代,参与了一场肮脏的政治游戏,紧跟一个疯狂的领袖,加入了一个愚昧的政党,整整坑害了三代人哪![27]

2008年,中共栽培的“解放牌”党史专家辛子陵(1935~2021)

一个把61%的财政收入用在普通百姓身上,一个把财政收入15%用在普通百姓身上,在这个事实面前我们只能承认:美国政府比中国政府做得更好些。[28]

1990年代末期以来,中国基尼系数每年递增0.01。专家惊呼:“我国基尼系数已严重超过国际警戒线,收入差距比美国(0.434)还要大。”[29]2010年中国基尼系数达0.47。[30]2006年国家统计局数据:人口10%的最富者握有45%全国财富,10%最贫困人口仅拥全国财富的1.4%,差距33倍。[31] 2013年,全国人口46.3%的农村人口,消费支出仅占全国22.2%,人均消费亦仅略高于世界银行的国际贫困线。[32]

结语

吾华不幸,剧毒赤丸当大补神方,现代化走了大大弯路。中共披“大同”道袍推行共运,自欺欺人,孵孕数代狂热赤徒。

1949年后,港台文化界醒悟:国民党不是被枪杆子打败,而是被笔杆子打败。1960年台北,前北大校长、国府首任教育部长蒋梦麟(1886~1964)谓美国汉学家费正清(John King Fairbank,1907~1991):

假如我们在大陆时就能达到我们现在这样的认识水准,我们本来是能够打败毛泽东的。[33]

1950年,傅斯年〈共产党的吸引力〉——

他(按:共产党)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骗子,他对骗术一道,真正算是彻底了“科学化”。……他骗人的第一个宝贝是“阶级斗争”。[34]

1932年14岁入团的少共王若望(1918~2001),1992年74岁流亡美国,纽约家中悬挂两旗——中华民国国旗、涂黑的五星赤旗,60年终于修正认识。[35]可中国至今尚未修正过来,大批持不同政见者只能流亡。

文革后改革开放,恢复私有经济,终止公有化,中共无法遮掖理论尴尬。既有今日,何必当初?“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那么1927年“四·一二”以后的抛头颅洒热血、万水千山的意义呢价值呢?

当今中国意识形态与经济基础严重脱节,所谓“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非驴非马“四不像”——挂社会主义羊头行销资本主义狗肉。政治上则有宪法无宪政,民众根本无法拥享宪法上的“言论自由”,一发异声便是“煽颠罪”,最轻也是“寻衅滋事”。改革开放迎来的市场经济、私产神圣,仍未能在意识形态仍未报上户口。一切实践证效的资本主义优越性,必须挂在“马列主义”名下,必须归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中共强迫中国必须“政治第一”,即必须“中共政权第一”,意识形态必须为中共服务,必须为赤政提供“合法性”,黑必须说成白。可失去真实失去道义,只能发出一种声音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怎么可能成为“人类命运共同体”?

马列赤旗不再艳,革命无有后来人。2008年,北京某高校一位马克思主义专业硕导,开设选修课“《资本论》与当代世界”,全校无一人勾选,包括他自己的研究生。[36]

2024年,共产主义受难者纪念基金会数据:美国28%Z世代(Generation Z,1997~2012年出生的互联网一代)支持共产主义,18%Z世代认为共产主义比资本主义更公平,值得美国考虑。而婴儿潮一代(Boomer,1946~1964出生)、沉默的一代(Silent Generation,1928~1945出生),对共产主义的支持率仅6%和3%。

2024年12月6日,美国众议院以327:62票通过《共产主义关键教育法案》(Crucial Communism Teaching Act),向美国中学生讲解共产主义的危害与历史影响,选修教材帮助美国高中生了解共产主义的种种危险,以及共产制度如何违背美国立国的自由民主原则。该法案体现美国终于意识到须向后代接种防赤疫苗——输送赤说祸世的历史经验,说明共产主义为什么是危险的肇难邪教。[37]防赤关口前移,人类识赤辨谬能力实质性提高之标志。

2024年12月~2025年2月· Princeton

(全文完)

[1] 陈秉安:《大逃港》第二部,宇宙法则出版社(澳)2022年,页353、555。
[2] 陈独秀幼女陈子美:绑五个油桶偷渡香港。https://www.163.com/dy/article/G9DJQL5N0543B28N.html
[3] 陈秉安:《大逃港》第二部,页127。
[4] 赵文襄:〈大监牢中的小监牢〉,中国大陆问题研究所:《从大陆看大陆》第一辑,中央文物供应社(台北)1974年,页197、208。
[5] 黄东汉:《起锚往事——知青偷渡实录》,东西文化事业有限公司(香港)2019年,页470、472。
[6] 陈秉安:《大逃港》,香港中和出版公司2011年,页254。
[7] 陈秉安:《大逃港》第二部,页483~484、100、107。周继能编著:《用生命博取自由》上册,页70。
[8] 寒山碧编著:《越山击浪岁月——偷渡的真实故事》,页406、381。
[9] 寒山碧:《越山击浪岁月——偷渡的真实故事》,东西文化事业出版公司(香港)2021年,页276~277。
[10] 周继能编著:《用生命博取自由》上册,秀威资讯公司(台北)2022年,页220、281。
[11] 陈小雅:〈胡绩伟先生印象记〉,蜀声、金台人主编:《一生追求老时醒——胡绩伟纪念文集》,卓越文化出版社(香港)2013年,页266。
[12] 周继能编著:《用生命博取自由》下册,页171。
[13] 斯韦特兰娜·阿利卢耶娃,维基百科:https://zh.wikipedia.org/wiki/斯韦特兰娜·阿利卢耶娃
[14]〈赫鲁雪夫儿子去世,赫氏家族彻底落幕〉,搜狐网(北京)2020年6月22日。https://www.sohu.com/a/403429137_99893249
[15] 中国历年人均GDP数据,https://www.kuaiyilicai.com/stats/global/yearly_per_country/g_gdp_per_capita/chn.html

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出版社(北京)1998年,页55。
[16] 台湾历年GDP和人均GDP一览(1951~2013),http://www.360doc.com/content/18/0519/19/8527076_755273542.shtml
[17] 赵德昌:《知识分子问题研究》,山西人民出版社1989年,页138。
[18] 恩格尔系数:食品支出占全部消费支出之比重。联合国标准:家庭恩格尔系数大于60%为贫穷;50%~60%温饱;40%~50%小康;30%~40%相对富裕;20%~30%富足;20%以下很富裕。1990年代,恩格尔系数20%以下只有美国(16%);欧洲、日本、加拿大等20~30%;东欧国家30~40%;剩下的发展中国家,基本分布于小康。

百度百科:https://baike.baidu.com/item/恩格尔系数/528483
[19] 千家驹:〈论中国的体制改革和现代化运动〉,《知识分子》(纽约)1986年冬季号,页64。
[20] 曾培炎主编:《新中国经济50年》,中国计划出版社(北京)1999年,页897~898。
[21] 〈不堪回首的年代〉,中国改革信息库:http://www.reformdata.org/2008/0120/4277.shtml
[22] 赵灵敏:〈民主决定品质〉,《南风窗》(广州)2007年第11期,页28。
[23] 黄峥:《王光美访谈录》,中央文献出版社(北京)2006年,页265。
[24] 千家驹:〈论中国的体制改革和现代化运动〉,《知识分子》(纽约)1986年冬季号,页59。
[25] 刘宾雁:〈人的解放和言论自由——在中国法制文学研讨会上的发言〉,《解放月报》(香港)1987年2月号,页42。
[26] 谢韬:〈我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燕凌等编著:《红岩儿女》第三部(上),真相出版社(香港)2012年,页19~20。
[27] 申渊:《活着就是胜利》,五七学社出版公司(香港)2012年,页220。
[28] 辛子陵:〈合成一个新东西〉,《炎黄春秋》(北京)2008年第7期,页45。
[29] 汝信等主编:《2003年:中国社会形势分析与预测》,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北京)2003年,页226。
[30] 新华社调研小分队:〈我国贫富差距逼近容忍红线〉,《经济参考报》(北京)2010年5月10日。《文摘报》(北京)2010年5月18日,版6。
[31] 高新春:〈全民绘就和谐共富〉,《检察风云》(上海)2007年第22期,页5。
[32] 《中国统计年鉴2014》,中国统计出版社(北京)2014年,页25、69。
[33] 《费正清对华回忆录》,陆惠勤等译,知识出版社(沪版)1991年,页466。
[34] 《自由中国》第2卷第8期(1950-4-16)。《傅斯年全集》,联经出版事业公司(台北)1980年,页437~438。
[35] 羊子等编:《王若望纪念文集》,明镜出版社(纽约)2002年,页115、145。
[36] 张博树:《中国批判理论建构十讲》,晨钟书局(香港)2010年,页1。
[37] 美国之音(VOA):〈美众议院通过一项教育法案,旨在向高中生普及共产主义的危害〉2024年12月7日。https://www.voachinese.com/a/house-passes-act-to-teach-communism-s-history-in-schools-20241206/7890590.html

责任编辑:高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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