饯行惊美
掖庭令当下允许昭君之请,即刻奏闻天子:“宫女王嫱自愿应诏下嫁匈奴,伏候圣旨裁夺。”
元帝一听掖庭令所奏,心中自然十分惊异地说道:“没想到,我汉室后宫竟有这样深明大义的奇女子,肯远赴匈奴为国宣劳。宁肯去受那毳帐毡裘、塞外风霜之苦,也无畏惧,真是不可多得。”
元帝正想传旨,忽然想到王嫱二字好像在哪儿见过。苦忆多时,才猛然想起毛延寿进呈的图像,曾说到这王嫱面上有痣,为克夫之兆,因此没有召见昭君。如今王嫱既有这等忠心,翌日置酒高会,再命群臣鉴其妍媸吧。
元帝命近臣传旨,翌日于未央宫前殿置酒,送王嫱下嫁匈奴。请文武百官准于午前集齐,又遍召各官命妇入宫侍宴,俱为昭君出塞践行。同时元帝召匈奴使者,同置酒阶下,使其塞外匈奴一睹汉宫威仪。
近臣奉命便分头去传旨,各官、命妇、使臣,自然遵旨而行。元帝又命诸宫妃嫔,自皇后以下务必靓妆艳服,共赴践行盛会。
昭君奉到诏旨,知道翌日大宴群臣为自己饯行,心中既喜既悲,不胜感慨。
婉华已经闻知此事,前来探望昭君说:“既然姐姐有此心,为何不让我知道?我愿和姐姐相偕同行,虽死也无怨。”
昭君说道:“我之所以不想贤妹知道,因恐妹妹会竭力谏阻,徒增牵掣,使我不得竟行之志。贤妹前程远大,宜当尽心尽力,万不可以为自己是薄命之人,就此终了一生。”
婉华说道:“姐姐此行后,恐怕日后我会老死深宫,声名磨灭。妹妹也想和姐姐同心,望姐姐适宜之际,奏请陛下,使贤妹得遂心愿。”昭君答应了她的请求。
翌日,元帝升殿,百官朝拜皆毕,遂命匈奴使者侍立于殿下,传旨宣昭君见驾。昭君闻讯,走出未央宫前殿,缓缓步入金殿。

元帝与群臣注目观看,遥见四名垂髫宫婢,引一位绝色姝丽姗姗而来。莲步方移,香风已到,遥望如出水芙蓉,娇艳无比。待渐行渐近,便觉光彩照耀,使人满目生花,不敢直视。待昭君停立,众臣方定睛细看,但见她丰容靓饰,艳绝尘寰,顾影徘徊。
就连皇后、妃嫔与各命妇也都是暗暗惊奇,诧为遇到天仙降临。立于殿下的匈奴使者也是延头而望,见此佳丽即将成为匈奴阏氏,自然欣羡仰慕不已。
元帝终见昭君本人,细视其容光身材,比之前的图像更美。因记起毛延寿说其两眼之下各有黑痣一点,就想看个究竟,命昭君起身行至御案之前。

元帝凝神半晌,凝视其两眼之下,只有脂粉香泽,并无一毫斑点。元帝怀疑黑痣为脂粉所盖,命昭君净浣容颜。昭君将面上的脂粉全部洗净,再行朝见。
元帝见她洗去脂粉,更显得粉面朱唇,容光绝世,方才明白毛延寿所言全属欺诳。心中不觉大怒,因众臣、匈奴使者、皇后嫔妃俱在金殿,只得忍住怒气,没有发作。元帝传旨太常奏乐入席,特设盛筵为昭君践行。
昭君出塞
元帝册封王昭君为“永安公主”,大赐妆奁,以昭恩宠。昭君借受封之机,启奏陛下,希望天子能应允李婉华一同前往匈奴。元帝准奏,李婉华随同永安公主出塞和亲。
元帝传旨既毕,又对昭君说道:“卿以如花之貌却沉没于后宫,这是朕的罪过。朕并非不能再找一人替你远嫁匈奴,只因身为人主,不可失信于夷狄,故就此遣卿践行。误卿误朕之人皆毛延寿一人,但不知毛延寿与卿何仇,竟会如此诬陷?”
昭君再拜奏道:“臣妾与毛延寿并无怨仇,只因画图之时,毛画工向臣妾索贿千金,臣妾以圣明在上,以力相拒。毛画工因此含恨,加以倾陷。”
元帝闻奏勃然大怒:“毛延寿敢于向宫婢索要贿赂,蒙蔽朕躬,罪不胜诛。”即刻下命御前侍卫速将毛延寿拿赴西郊问斩,以正欺君之罪。
毛延寿贿赂的数十万家产,也由侍卫尽行抄没,全数赐予永安公主。昭君拜谢元帝,万里远行也用不了这么多的财物,希望元帝能哀怜其双亲,助他们鞠育幼子。元帝知其心意,就把抄没的财产悉数赐于王穰,以慰昭君思亲之情。

皇后感念昭君为国尽忠,除了赏赐她各种珍宝之外,又赐给她一面琵琶,金征玉弦,价值千金。
辞行之日,元帝再赐昭君御厩名马十匹,骆驼四匹,锦帐狐裘之属不计其数。包裹重重,行装叠叠,俱由匈奴使者押解先行。
昭君貂帽狐裘,锦裤绣靴,手捧皇后御赐的琵琶,带着婉华躬身辞别元帝,退出了朝门。早有随从牵过两匹御赐名马,请两人乘坐。
昭君即欲上马,遥见回风、轻燕二人抚着内监,正站在后宫最高的亭台上,遥遥对着昭君大哭,昭君顿觉悲从心生,不由得仰天长叹,泪如泉涌。左右侍从恐其过于悲伤,赶快扶她上马,匆匆而去。
江文通有一段赋词,叙道:“若夫明君去时,仰天太息。紫台稍远,关山无极。遥风忽起,白日西匿。陇雁少飞,代云寡色。望君王兮何期,终无绝兮异域。”
昭君和婉华行了多日,将至边境,但觉眼前景色大非昔比,但见木叶萧萧,鼓角寒笳,随着朔风怒号声声悲壮。(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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