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对有关新闻报道的统计,从10月下旬到11月14日才20来天时间里,大陆150个地区共发生了8150多起游行示威和请愿事件。同时,2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党政机关部门发生了530多起集体罢工、请愿、赴京上访事件。
然而这还不过是露出海面的冰山顶端罢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稳定压倒一切” ,曾经是挂在某些领导人嘴上的口头禅,据说那是反思文革10年动乱而结出的宝贵经验果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果然不差。但就在有人反反复复像念经一样念叨“稳定压倒一切” ,以为肯定会灵验如神因此国泰民安的时候,与“稳定” 恰恰相反的各种迹象也正在层出不穷。
饱经下岗失业等磨难的工人们“闹事” 一直未断,于今为烈。
11月4日下午,在吉林市吉林化学工业公司办公大楼门前到染料厂之间约500米的大道上,约有500人举行示威游行,阻塞了正常的交通。其原因是染料厂等数个工厂的十数个车间停产,工人被强迫下岗、买断工龄,从此以后,工人和工厂就没有任何关系,这样的一个决定,工厂事先并没有和工人商议,工人们反对这样的决定,要求解决工人的生活问题和工作问题。
深圳市10月30日发生的士司机冲击市政府事件,约300名的士司机,因不满法院将要拍卖他们的的士牌,以偿还公司所欠银行的巨债,驾150辆的士到市政府门口抗议,并冲击市府大门,当局调派大批武警戒备,双方一度发生冲突。
去年9月,深圳市两间的士公司招包的士,合同期5年。经双方协商,最终以两人合租1辆的士的方式承包,承包人合共交336000元,每月的租车费用则为2300百元。不料近半年后,的士公司因借下银行巨款,150个的士牌被法院扣押,的士每月的租金都存入法院指定的银行偿债。最近司机们获悉法院将拍卖150个的士牌。于是自10月27日开始,部分司机到法院要求停止拍卖,但不获接纳。
30日下午,300名司机来到市府门前,要求市政府出面解决,但市府官员并未接见他们,并调派数十名武警到场戒备。下午3时40分,司机开始冲击市政府大门,武警排成人墙阻挡,双方一度发生冲撞。至下午5时许,大批公安开始驱散围观的数千名市民,并调拖车过来欲拖走的士,但受到司机阻止。5时30分,数百名公安到场增援,并召来数辆大巴,声言如再不将的士开走将会采取行动。其后,10多名代表获准进入市府,与有关官员商谈。的士司机最终亦驾的士和平散去。
至于干部集体罢工请愿上访,似乎是本年头一次出现的新生事物。
江苏省、山东省、浙江省、安徽省、辽宁省都发生了局、处级干部抗拒“下岗”、 “精简”、 “强制退休”而自杀的事件。有的干部质问:“这哪还有国法──宪法保护人的生存权、工作权!”
11月8日,山东省280多名被下令“精简”的局、处级干部,占据了省委礼堂,搞了个控诉省委的会议,并派出20名代表,到省委书记吴官正办公室,要求解决生活保障和工作权问题。代表们根据宪法和党的决议,责问:“凭哪一条,可以搞‘下岗’、 ‘精简’、 ‘强制退休’!”
农民曾经在包产到户中尝到一些甜头,如今早已风光不再。据国家统计局公布今年前3季经济运行数字显示,大陆农民的人均收入仅是城市居民的3成,城乡差距有逐渐拉大的趋势。城镇居民前3季人均可支配收入为4719元人民币,增长幅度为8、4%,而农民人均现金收入仅为1500元,增幅仅为2、5%。而天高皇帝远的农村,又正是苛捐杂税繁荣滋长的沃土。
新华网合肥11月11日电,记者日前在安徽省蒙城县农村采访时了解到,一些乡镇干部和村干部趁第5次全国人口普查之机向农民收取所谓的“人口普查费”。蒙城县许 镇的村民,早在人口普查开始前就被迫交了每人19.02元的“五普费”,群众叫苦不迭,怨声载道,但至今没人来退还这国家明文规定不该收的钱。
据许 镇陈阁村村民反映,今年秋季收取农业税时,村干部按人均19.02元的标准向每户加收了“人口普查费”,且未出据任何收据和发票,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收条。村民们一提到收费的事,个个唉声叹气。一个姓王的农民愁眉苦脸地对记者说:“我家6口人,今年被村里收去了114.12元的人口普查费,我要村干部给个明白的说法,或者拿个文件来看看,村干部说:‘什么都不要问,要问就问市委书记去!’”农民们还反映,村里在收人口普查费的同时,还向每户收了10元的门牌费,其实门牌都用了好多年了,以前也交过钱。一位家中有拖拉机的农民诉记者,他家今年还被迫交了40元钱的农机税,也没给收据。农民们气愤地说:“不知道俺们还要缴多少不明不白的糊涂费。”记者在调查中了解到,许 镇不少村都向村民收取了“人口普查费”。
在农村,党政干部借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又炮制了许多新的土政策和税收名目,去榨取农民。新华社11月9日的此《内参》、国务院办公厅11月2日《简报》均曾报道:湖南省竟把1本《减轻农民负担工作手册》的小册子查禁,收回了22000多本,扬言说:“这不符合今天的政策”。 各地农民因此回敬以请愿、示威游行、外流等等。 8月底,江西省风城县有两万多农民上街游行。农民袭击了县政府和当地官员。几百名武警向空中鸣枪,将示威中断。游行示威的起因是一本小册子“农民之友”被查封。“农民之友”上面列有北京规定农民缴纳农业税的最高额,但是地方政府向农民纳税时常常超出北京的标准。
湖北省监利县一名基层干部含泪给北京写信,反映监利农民的苦情。据说该县有一个地方因为税务负担过重,18000名劳力中有15000被迫外出打工。一个民工说,他宁愿死在城里,也不愿呆在乡下。这名干部最后在信中呼吁:农民们在受苦,农村很穷,我们的农业很危险!
广东也有农民请愿。据新闻报道,因不满当局征地补偿方案以及查封出租房屋,数千名东莞市东城区火练村村民8月30号高举“还我家园,还我生存权,官逼民反,打倒贪污”等横额游行请愿,并包围了进村查封租屋的50多名公安,部分情绪激动的村民还将6辆警车全部推翻毁损。村民们表示,当地政府近年来不断在村内强行大面积征地,然后以高价格转让给房地产开发商。为使村民就范,政府有关部门还于今年4月开始停办“出租屋证”,卡断村民的主要收入来源。村民们终于忍无可忍,奋起反抗。
福建漳州南靖县农民因不满政府增加香蕉税,11月15日,约1000多人到县政府前示威抗议。他们打着横幅,上写“南靖人民站起来,团结抵制非法税费!”“还权于民,县长下台!”等。当局出动300名防暴公安阻止农民进入县政府。在警民冲突中至少有5名农民被打成重伤送医。前南靖县农民正源源不绝赶来增援,南靖县长也赶到现场。
南靖是香蕉之乡,多数农民靠此为生。以往香蕉税为每公斤0、12元人民币,今年县政府突然宣布税收增加到每公斤0、2元。以往农民每亩收入在人民币1000多元左右,税收增加后,将使农民每亩多付税收400元人民币。加上去年南靖遭到特大台风袭击,农民损失惨重。当局在灾后不减税反而加税,农民强烈不满。
图穷匕首现
正在国外访问的江泽民,面对国内后院起火的紧急情势,下令:“要尽速处理好政局动荡的问题,决不能等,决不能看,决不能慢,决不能让,决不能掉以轻心!”
江核心以一连串五个“决不” ,显示了他对“稳定” 的一贯关注,和斩钉截铁的决心。同时也暴露出他的统治者立场。人民在他的心目中并非甚么国家主人,并没有行使民主权利的自由,无权用哪怕是极端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愿,而只是老老实实安分守己的被统治者。于是经他这位当今中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法眼一看,只配听话干活的被统治者居然用请愿、示威游行等方式提甚么条件要求,当然没半点正当合理性,乃彻头彻尾的大逆不道犯上作乱,除了马上、坚决、彻底、毫不留情地加以“处理” ,别无选择,不必商量、犹豫。这“处理” 一词很妙,它小至行政措施,大到军队镇压,包罗万象,并且有对事不对人的意味。即使碰着了活生生的人,它也是当作某件东西“处理” 的。如果在“处理” 过程中,滚滚向前的无产阶级专政机器不幸碾伤甚至碾死了甚么人,那叫失误,本意并不如此的,所以至多事后来个平反昭雪就尽够意思。
前不久,江泽民还在内部讲话时说:必须坚持党要管党,从严治党的方针,全面加强党的思想、组织和作风建设,切实解决党内存在的各种问题。使共产党不断提高领导水平和执政能力,不断增加拒腐防变和抵御各种风险的能力,永葆生机和活力。历史和现实都表明,一个政权也好,一个政党也好,其前途和最终命运最终取决于人心向背,不能赢得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就必然垮台。
此时的江核心显然把“民心向背”丢到了九霄云外。 仿佛对江核心的思想动向有先见之明,北京市公安局巡察总队11月上旬率先换上了全新进口最先进装备,其装备之精良,足以与任何国际防暴警察相媲美。目的是对付大规模突发性骚乱。
据星岛日报11月9日报道,被誉为“机动堡垒”的进口防暴车,是该支防暴警队最为引人注目的装备之一。防暴车重4、5吨,具有235匹马力,车体装有一层甲板,车体两侧安装有射击孔,车顶部配备电子九连发催泪弹发射器,可以360度单发或连发催泪瓦斯弹,以使暴徒流泪不止、咳嗽而丧失破坏力。防暴车车轮胎具有防火、防腐和防刺性能,即使轮胎被尖利的刀、钉刺透,仍可行驶百公里以上的距离而不受影响。
报导说,新近配备的防暴服全部从法国进口,每套价值逾20000元人民币,包括头盔、抗击打服、盾牌、警棍和鞋,总重量7、5公斤,具有防火、抗击、轻便等特点,足以抵御暴徒砖头、瓶子、棍棒等物的袭击。防暴盾牌更是坚固无比,能承受达3吨的压力。
新型防暴水炮车配备一支高压水炮及多支水枪,喷射强大的高压泡沫液,可将暴徒在瞬间击倒在地,并在水流冲击下难以站立。同时,水炮和水枪还可喷射一种在数天内难以洗掉的染身剂,以便警方事后追捕不法之徒。防暴队还配备10多只凶悍威猛的德国牧羊犬,这些警犬在平时专门训练扑咬等动作,对参与骚乱者具有极大的震慑力。
通讯指挥车是防暴队的阵中灵魂。指挥车上装备有摄录影、通讯设备和照明灯光,可将骚乱现场瞬息万变的情况实现图像、资料、话音三网合一,并通过卫星、微波、有线和无线等通讯途径,将现场画面及时传输到远方的处置骚乱指挥中心,为指挥员的决策提供依据。
防暴队还配备当今国际上最先进的对讲系统,该系统由一部发射器及一个小巧的耳机组成,它将讲话时耳鼓的振动变成信息,反射回指挥车,再转变为语音。该装置保证指挥官在喧嚣的骚乱现场,向每一位队员清晰地下达命令。
不过全国目前还只首都拥有如此装备精良的防暴队。“处理”全国问题还得另有手段。于是具体落实江核心指示的总理朱容基开出“六不准” 药方 。
11月15日晚8时,国务院召开全国省市党政负责人紧急电话会议,朱熔基做了《必须牢牢把社会稳定、政治稳定工作放在首位》的讲话。
朱熔基在紧急电话会议上强调:“社会稳定、政治稳定是一切工作的首位,是党中央的战略方针、政策,是中央的决议和决策,是党中央、国务院一再强调、一再要求贯彻、执行好的首位工作。任何造成或引发社会不稳定、政治不稳定的情况,都是极其严重的失实和渎职行为。”
朱熔基又警告说:“由于官僚主义、无政府主义和搞多中心论,在工作上偏离了党的方针政策、违背了党的方针政策,另搞一套,因而产生了新的矛盾,激化矛盾、改变矛盾的性质,造成社会混乱、政治不安的局面,严重干扰、损毁中央战略部署,干扰、破坏当前形势,造成了严峻的局面。”
朱熔基在紧急电话会议上下令:要人为地造成社会、政治动荡的党政领导承担渎职责任,并宣布了六条:
(一)不准搞地方政策、小圈子政策来歪曲中央有关改革工作的方针、政策;(二)不准激化社会矛盾!制造引发新矛盾,把矛盾上交或引向中央;(三)不准滥用权力、行政命令,把合法的事变成非法、违法;(四)不准掩盖本地区、本部门的问题、矛盾;(五)不准隐瞒、谎报地方工作、改革的进度、成绩;(六)不准在处理非政治性游行示威请愿事件中,动用武力手段。
救人不如帮人自强
如果说江泽民是站在统治者的立场,专为统治的“稳定” 着想,未及理会“闹事” 者会不会有他“闹” 的理由,因而对被统治者胆敢“闹事” 大为光火,明显动了杀机,那么,总理朱容基想到政局不稳的原因可能“由于官僚主义、无政府主义和多中心论,在工作上偏离了党的政策、违背了党的方针政策,另搞一套” ,并出台主要约束干部不轨行为的“六不准” ,则大有关键时刻“为民作主” 的胆识。所谓:岁寒知高洁,时穷节乃现,真有道理。不管平时如何标榜,设若在这种节骨眼上一反常态,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那可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但朱容基的“六不准” 也就“为民作主”而已。代价是民众奉他为新的“大救星” ,新的救世主,给他足够的权威,以便管制遍布国中的大大小小欺民罔民之官,否则“六不准” 大有希望翻身解放为“六准许”。当然朱总理<国际歌>唱得很熟,他自己可能并不情愿当21世纪中国民众的救世主。
即或总理真的成了当今中国的救世主吧,以他一人之孤军奋斗,也未必能管住数以千万计,分布在全国各地、各行各业的各种“公仆” 们。不如分权于民,让同样遍布全国各地各行各业的人民大众真正享有选举、罢免、监督自己领导人的权力。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在监督防范坏人坏事这方面,10来亿人的眼力,莫说抵一个朱容基,千个百个万个大概也不在话下。
打个浅显的比方,古时父母爱护子女,常从溺爱始,而以子女“不争气” 、离不开父母终。现代人知道,这样的溺爱,爱之适足以害之;它把子女拴在身边,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自私自利的爱。现代人也爱儿女,做法却相反,千方百计养成下一代自信自强自立的精神和能力,并把他们最终推向社会,面向世界。事实证明,现代人的选择更为聪明,效果也更好。
而且不少事情是“六不准” 管不了的。比如,黑龙江大庆市第二建筑公司2000多名工人因两年未获发工资,将齐齐哈尔至哈尔滨的一段铁路阻断一小时,藉以向中央及省委反映欠薪情况。事件令一班列车受延误,当局拘捕了5名工人。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管理人员表示,因为公司高层管理经营不善,导致负债累累,连公司的汽车都被法院扣押,因此,从98年下半年起,全公司工人就没有发过全薪,今年才发了3个月工资。许多工人靠举债度日、欠下几万元债务,生活十分贫困。现在快到年尾,工人要筹钱过年,欠薪问题仍未解决,所以工人唯有示威陈请,希望中央和省委知道工人的困境。
工人打出“我们要吃饭”的横幅到铁路拦截火车,大庆市派出大批警力到现场驱赶,其间双方发生推撞,警方带走了几名工人,但工人仍不肯离开铁路。经大庆市委和市政府的官员到铁路上与工人对话后,事件才告平息。
博讯新闻报道,11月27日,深圳市宝安区友利电器厂发生全厂12000名员工大罢工。原因是厂方随意减少加班费,并且长时间要求每天工作12小时。直接导火线则是日方管工殴打工人,引发全厂工人的公愤。
该厂是一家日资企业,主要为美国UNIDEN电话公司生产无绳电话的工厂。工人每天工作12个小时,每个月只有一天的休息,平均每小时的工资还不到二元人民币。而目前到了年底工厂的订单减少,工厂需要载员,就减少工人工资的支出,通过减薪的方法,迫使一些工人被迫离开工厂,工厂工人对此长期不满,并且在今年的4月和8月曾经有部分工人进行了小规模的罢工。
本次罢工是由于修理部的工人不愿意在无加班费的情况下加班,消极怠工,引起日方管理的不满,发生争执,被日方管理殴打。罢工从星期六晚上开始,当时仅局限于修理部。下班以后,工人们相互转告,日方管理殴打工人的消息传遍全厂,引起工人的公愤,并自动的形成了一个罢工领导小组。经过讨论,向厂方提出了建立工会,增加工资,改善工人伙食、住宿条件以及处罚殴打工人的日籍管工等要求。厂方置之不理,并威胁解雇参加罢工的工人,在得不到答复的情况下,工人决定星期一全厂大罢工。
星期一早上工人开始罢工,并由5名工人代表去宝安区劳动局提出工人的要求,指出工厂许多违反劳动法的行为。比如,劳动法要求每月加班时间不超过36个小时,但是这家工厂每个月的加班时间都超过120小时,工人每月工作时间长达340个小时以上,并且工厂没有给工人签定劳动合同。罢工工人同时还通知了香港的传媒。到了下午,事态进一步扩大后,劳动局的官员才来调解。被日方管理殴打的工人得到了部分经济赔偿,厂方答应适当增加工人的加班工资。
这些事关工人权益的事情,与官僚主义、无政府主义、多中心论都扯不上关系,但是处置不当,同样能够引起威胁社会乃至政治“稳定” 的纷争和冲突。作为解决之道,“六不准” 显然行不通。不如加强有关的保障一般民众权益的立法,同时加大执法力度,并且提供充足的司法援助、建立工会等等,帮助民众更好地维护自己的权益。
(转自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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