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7月24日訊】二十六歲的文小林一直不願相信自己的兒子死了。
在四川省平武縣南壩鎮成片的廢墟上,每天天一亮,人們總可以看見她在那裏挑挑揀揀,放在懷裡的永遠是孩子的衣服、書籍和玩具……文小林像平時一樣,把這些東西收拾好,書和作業本放回書包,衣服也都洗乾淨,晾得滿世界都是。
文小林的兒子叫瑤娃子,是南壩小學一年級的學生,五月十二日那天,他和學校的一百多名同學一起,被壓在了垮塌的教學樓下。文小林沒有見到兒子的屍體,震後不久,政府組織人力,把遇難人員運到後山,進行了集體掩埋。
地震將整個南壩夷平,倖存下來的人們驚魂甫定,紛紛開始在自家的廢墟中搶救財產。文小林的丈夫汪碧文開了一爿小五金店,地震後店面不再,用汪的話說,普通電視機都砸成了液晶平板的。但汪碧文每天還是在儘可能的在廢墟裡淘一些已經只能當作廢鐵賣的五金電料,希望減少一些損失。
對丈夫所做的一切,文小林視而不見。她照樣在收拾屬於兒子的東西,累了,就坐在樹下歇一會兒。在她心裏,兒子肯定去了親戚家,也可能去了埡頭坪、水觀甚至平武縣城,現在路不通,過些日子他就會回來,她甚至說,等孩子回來一定要打他一頓,不能再這麼亂跑。但一會兒她又說,瑤娃子考了雙百,這次是要獎勵他的。
有人坐直升機來,在並沒有居民的涪江對岸視察,鎮子戒嚴了。有學生家長過來說,大家正要游過江去「反映情況」(事實上,視察很簡短,人才游到江心,直升機就飛走了)。文小林不去,「我的孩子又沒事。」文小林不願湊這個熱鬧。她坐在長凳上,翻著兒子的語文課本,一頁一頁看得仔細。都二十天了,她太想瑤娃子……看著看著,文小林一頭紮在丈夫的懷裡,嚶嚶的哭了起來……
幾天後,孩子的東西都整理完了,文小林已經無事可做,她拿著兒子去年「六一」的一張照片出神。突然,文小林問丈夫:「現在你告訴我,瑤娃子是怎麼死的。」 汪碧文被迫一遍一遍描述著……孩子在學校遇難,上半身已經被砸扁了……說著說著自己也哭了起來。時間已是六月,南壩這個古江油關所在地,一片蕭條。
在心理醫生的建議下,地震後一個月的六月十二日,文小林夫婦來到後山,要和孩子做一次儀式性的告別。上了山,文小林立刻崩潰了--三個屍體掩埋坑,每個裡面幾十具屍體,沒有任何記號,她完全無法辨別瑤娃子身在何處:「跟媽媽說一聲嘛,瑤娃子,你到底在哪兒?到底你在哪兒啊!」文小林嗓子都啞了……
一個母親的喪子之痛,就這樣在六十分鐘的時間裏平靜而殘酷的展開。第一次看肖崴編的記錄片《生者平武》的時候,放映完畢,一屋子人沒有一個說話。並不是所有的生命都是堅強的,正如每一個悲傷並不都能用悲傷兩個漢字來概括一樣。
文小林和許多山裡的女性一樣,十九歲結婚,二十歲上有了瑤娃子。在南壩,她和丈夫過著並不富足的生活,孩子成了他們許多快樂的來源。地震野蠻的剝奪了他們的天倫之樂,文小林並不像我們想像的災區人民那樣堅強,她是一個弱女子,但我覺得正是因為這種孱弱才讓我們倍感生命的珍貴與美好。常識告訴我們,地震來襲,人類最早的反應是恐慌,然後是悲傷,最後才可能有和命運的抗爭。如果屏幕上的震區只有振奮人心的內容,我們又到哪裏寄放哀傷呢?(http://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