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強調千篇一律的審美標準不同,工業界有可能為廣大的消費者提供具有特色化的設計,在不影響產品本身的情況下,讓包裝和產品適應當地的品味和傳統。像時裝和化妝品這樣的奢侈產業,已成了根據個人品味和本地傳統進行特色化設計的開路先鋒。別的產業可以在這些產業的引導下,在設計中顯示個性化和文化的需要。
舉個例子,汽車工業會尊重菲律賓人對交通工具的裝飾,他們沒有將交通工具局限於「通常」的外表(也沒有讓他們在展示自己對裝飾的文化偏好時喪失生態效益),而是提供顧客自由選擇裝飾流蘇、用生態友善的油漆繪上富創造力而大膽的圖案。生態效益的設計需要一套基於自然規律的相互協調法則,和表達多樣性的機會。眾所周知的是形式服從機能(form follows function),但也許更具前景的是形式服從演化(form follows evolution)。
美學如此,需求也是一樣。需求隨著生態、經濟和文化環境的不同而殊異,更不用說個人嗜好了。就如我們前面指出的,現今所生產的肥皂都設計成同一種功能,適用於任何可以想像得到的地方和生態系統。面對這種設計引發的一系列問題,生態效率倡導者也許會告訴製造者:應該「減少破壞」,運送固體肥皂而不是液體肥皂,去減少或回收包裝。但是為什麼要費力去最佳化一個錯誤的系統?為什麼優先考慮這些包裝?為什麼採用這些配方?為什麼是液體的?為什麼千篇一律?
為何不像螞蟻那樣去生產肥皂?肥皂製造商可以保留其核心的設計思想(「肥皂」的概念),但去開發適合當地的包裝、運輸、甚至分子結構。打個比方,運輸液體(清潔劑的形式)增加了運輸成本且沒有必要,因為在清洗的地方,像洗衣機、洗衣店、浴盆、江河湖泊,都會有水。也許肥皂可以用顆粒或粉末的狀態來運送,在雜貨店裡大量出售。在不同的地方對水的需求也不一樣,根據硬水和軟水的不同水質,可能需要採取不同類型的顆粒和粉末;對於在石塊上捶洗衣服的地方,則需要其他類型的肥皂,將肥皂直接溶入水中。
一家大的肥皂製造商,在注意到印度婦女的洗衣方式後就開始著手從這個角度考慮。那裡的婦女使用原本為洗衣機設計的洗衣粉,用手搓洗衣服,她們用食指將對皮膚具有刺激性的洗衣粉塗抹到衣服上,在河邊的石板上捶洗衣服。而婦女們每次只買得起一點洗衣粉。面對日益激烈的多功能產品競爭,該肥皂開發了一種新產品,更溫和、包裝在一個小巧價廉又方便取用的盒子裡。沿著這樣的思路還可以走得更遠。比如說,製造商可以將肥皂重新構想為一種服務產品,進而設計出能夠回收並反覆使用洗潔劑的洗衣機。在一台出租的洗衣機裡,可以預先裝上滿足兩千次清洗需要的內部可回收洗潔劑,這樣的設計其實沒有想像得那麼難,因為每洗一次衣服,實際上只消耗掉洗潔劑標準用量的五%。
生態學家拉卓亞(Tom Lovejoy)講述了在一九九二年地球高峰會期間,威爾遜和蘇努努(John Sununu)的一次會談,前者是偉大的進化論生物學家,在關於生物多樣性和螞蟻方面著述甚豐;後者是前美國總統老布希的幕僚長。威爾遜的目的是希望總統支持《生物多樣性公約》,當時該公約作為對於這議題表示深切關注的一個信號,被世界上大多數國家所提議。當威爾遜剛結束他關於生物多樣性的重要價值闡述時,蘇努努回應道:「我明白了。你希望為整個世界制定一部保護瀕危物種的法案……,但魔鬼無所不在。」威爾遜對此的回答是:「不是的,先生。是上帝無所不在。」
多樣性是自然界的設計框架,人類不尊重這原則而採用有悖於此的設計方式,將會惡化我們生命所置身的生態和文化環境,嚴重減少我們的享受和快樂。據報導,前法國總理戴高樂曾經說過,一個生產四百種起士的國家,管理起來很困難。但是,如果為了市場增長的需要,所有的法國起士生產商,都生產包裝不同但是味道卻完全一樣的橘色方塊「起士食品」,那會是怎樣的景象?
根據對視覺喜好的調查,大部分人將各具文化特色的社區視為令人愉悅的居住環境。當他們看到速食店或外觀平平的建築時,他們的印象分數會很差。雖然他們生活的住區,正破壞著自己家鄉的街道特色,但與現代化的居住區相比,他們會更喜歡古老優雅的新英格蘭街區。可選擇的情況下,人們寧願選擇有特色的東西而不是那些千篇一律的設計—商店街、商場和購物中心。人們需要多樣性,是因為它能帶給人們更多的愉悅和驚喜。人們需要一個能生產四百種起士的世界。
多樣性在其他方面也提升了生活品質:文化多樣性的激烈碰撞可以拓寬視野,激發有創造性變化的靈感。想想馬丁.路德.金是如何將聖雄甘地關於和平革命的教導,改造為非暴力反抗的理念。@
摘自 《從搖籃到搖籃 綠色經濟的設計提案》 野人文化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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