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征文】冷万寶: 我的1989年

冷万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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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6月17日訊】(啟事:全球紀念“六四”十五周年籌委會舉辦六四征文活動以來﹐得到各界人士的熱烈響應,天安門母親丁子霖教授對籌委會表示,她很高興地看到有如此多親身參与八九民運的學生与市民公開站出來見證大屠殺。征文活動進行到今天正式結束,共選出作品共六十篇,不日將會公布征文評選結果,并歡迎各界對提供寶貴意見,有關詳情,可上www.global64.com查詢,或電郵至[email protected]。)

上、聲援愛國學生運動

今年是1989年那場轟轟烈烈、气壯山河的偉大民主運動被中共當局血腥鎮壓后的15周年。

那是一個充滿自由、充滿希望、充滿光明的短暫時光,同時那也是人類史上最獨裁、最絕望、最黑暗的漫長歲月。

1989年春天,在中國發生了一場偉大的民主運動。對自由的渴望,對民主的希望,對光明的追求,是那時的我──一個年輕人最憧憬的夢想。而這個多年來在“民主沙龍”(“民主沙龍”是唐元雋在80年代初發起的,前后有几十人參加,主要關心和探討國家所存在的問題及未來的走向)曾經暢談及編織的政治夢想,一旦在我的現實生活當中展現出她美麗的蓓蕾之時,激動、興奮与沖動的情感,几乎在我的血液里不停的涌動。被奴役几千年的中國人民,真的將會在自己生長和生活的土地上掙脫精神上的枷鎖及專制獨裁者的宗法羈絆?國家將會真正的實現民有、民治、民享的政治理想嗎?

在北京天安門爆發的民主運動,很快波及到全國各地,并得到了千千万万的學生与民眾的響應和支持。4月下旬,在吉林長春,我与朋友們多次去街里觀看主要由學生組織的聲援北京學生運動的游行,并為學生能夠行使憲法所賦予言論和游行示威的自由權利所感動、所鼓舞。但無論是北京學生的游行、靜坐及單純的善意的請愿,還是全國各地學生的聲援,不僅都沒有得到中共當局的善待,相反卻專橫跋扈的炮制出誣陷學生愛國行動是“動亂”的“4.26”社論。

當時,我們通過各种信息渠道包括當時改革派控制的官方的媒體報道──中共統治下的一次曇花一現的新聞自由。我們了解到:青年學生對中共當局這种無視、踐踏憲法的行為及長時間對自己的良好意愿采取冷漠、麻木、冷血的態度的狀態下,被迫無奈的走向絕食的道路,并以此想喚醒政府官員的人性回歸及承當起對國家負責的重擔。在北京天安門廣場,善良及天真的學生不惜用自己的身體和生命,在忍受著風雨冷熱的摧殘、在忍受著飢腸轆轆、在忍受著病魔纏繞的同時,依然不停的在為了整個人民的利益、在為祖國的命運奔波著。

學生們燃燒的愛國之心,換來的依然是強權者的冷漠、麻木和專橫。面對著學生們的健康在一天天在衰退,他們的生命處在風雨飄搖之中。難道我們能眼睜睜的看著學生們像流星一樣隕落嗎?難道我們能讓中國的未來成為洪荒遠古嗎?

在“位卑未敢忘懮國”、“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使命感驅使下,作為熱愛、追求自由、珍惜生命的熱血青年──我和一些“民主沙龍”的朋友,在“民主沙龍”的發起人唐元雋的倡導下,起草了第一份《告車城人民書》。在書中寫到:“難道我們還要理智的觀望嗎?!難道學生們不惜生命,我們還要無聲無息嗎?!難到一個有良心的中國人還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有秩序地倒下去嗎?!(几十個倒下去了,數百個倒下去了,上千個倒下去了……)難道還要讓沒有倒下去的同學繼續倒下去嗎?!不!車城不能在沉默了,朋友們,真正到了該行動的時候了。學生為了什么?!愛國無罪!民主無罪!”“為了讓學生們少倒下一個,為了祖國,朋友們,行動起來吧!”我們呼吁第一汽車厂的工人,請于19日晚5點在汽車厂正門廣場集合,“共同前望長春市人民廣場,聲援北京學生。”

89年5月18日下午,我和“民主沙龍”的朋友李維起草完《告車城人民書》之后,便去商店購買毛筆、墨水、紙張等書寫用具,商店的服務員似乎知道我們要做的事情,于是多給了我們一些紙張,并說“我們支持你們的行動。”听了服務員的話,我感覺到身上的血液在涌動、心跳也有些加速,人們在關心、在關注著天安門廣場上的學生的命運。在夜晚來臨之前,我們抄寫了几十份《告車城人民書》,找了很多朋友,在汽車厂各處的大門的醒目處、在各單位出入的大門口、在商店、車站等公共場所張貼《告車城人民書》,我們几乎忙活了到后半夜,很多朋友沒有回家,在集體宿舍休息了几個小時。早晨我們又起來很早,騎自行車四處查看張貼《告車城人民書》的地方,防止出現被損坏的現象,我們的擔心是多余的,張貼的《告車城人民書》几乎完好無損。白天我和一些朋友買了制作橫幅的白布及小型標語的紙張等游行所需的宣傳用品。

89年5月19日下午4點多鐘的時候,在汽車厂,無論是下白班的職工,還是上夜班的職工,陸續的聚在汽車厂正門的廣場上,很快就形成了人山人海的場面。本來我們決定5點鐘出發,但由于人越聚越多,職工又不知道如何去做,場面略有些混亂。于是,我和李維高高的舉起白天制作的“第一汽車厂工人聲援團”橫幅,職工們馬上聚到我們的周圍。我們把橫幅交給身邊的人,讓他們赶快到馬路上帶著一汽職工往前走,工人們在“第一汽車厂聲援團”的橫幅指引下,很快形成了游行示威的隊伍。我們把另一寫有“學生万歲、民主無罪、愛國無罪”的橫幅交給其他人,這副橫幅很快匯聚到游行隊伍的洪流之中。隨后我和李維騎著自行車往游行隊伍的前面赶,隊伍當時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騎自行車,這是一只不小的隊伍,足有上千人,他們有的手中握有我們及他們自己制作的寫有標語的小三角旗。另一部分是徒步游行的聲勢浩大的職工隊伍。我和李維行走在騎自行車与徒步游行隊伍的之間,保持隊伍之間的距离。唐元雋、呂忠良、梁立維等一些“民主沙龍”的朋友,走在徒步游行隊伍的前面,帶領著人們不時的高喊“救救大學生”、“民主無罪”、“愛國無罪”、“反對腐敗”、“打倒官倒”等口號。口號聲響徹在游行隊伍的上空,并得到街道兩邊圍觀的群眾熱烈歡迎,一路上有人不時的把一些飲料、餅干等食送給游行的職工們。顯然,我們的呼吁,我們的行動,正是人民的心聲。

當聲勢浩大的隊伍向省政府挺進的路上,一汽厂的公安處的警察竟開出三輪摩托車出現在游行的隊伍前面,并在前面開路,而且在晚上游行結束時,汽車厂派來十多輛大客車,還有厂宣傳部的一個領導,把徒步游行的職工送回厂區,那位領導還說了一句,“我的心情和大家是一樣的”。至今筆者不知道警察的行為,還有總厂派出大客車的舉措,是出于個人行為,還是一汽總厂領導的決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當時的汽車厂的警察或領導是傾向學生運動的。

游行隊伍走了近五個小時的路程,來到了省政府的門前,唐元雋、董夢祥(詩人)等人代表一汽職工,向在省政府門前的絕食學生表示慰問,并說:“一汽工人支持學生的愛國運動”。

第一次游行在非常有理性、有秩序、和平的狀態下結束了。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行使游行示威和表達意愿的權利。

中、反思中國人在憲法下的生活狀態

第2天──5月20日,北京雖然戒嚴,但中國人民并沒有被窮凶極惡的李鵬之流所下倒,全國人民爭取民主的呼聲反而更強了。在組織完第一場游行之后,“民主沙龍”的朋友和游行過程當中認識的一些朋友,在每天下班之后,都聚在汽車厂的體育場處,分析運動的走向及商討今后的工作如何進行運作。我們做了具體的分工,唐元雋擔任召集人工作,梁立維、林語行、呂忠良等人負責聯絡工作,董夢祥、李維和我負責宣傳工作。

在此期間我寫了一篇《致車城同胞一封公開信》的文章,在這篇反思中國人在憲法下的生活狀態的文章中寫到:“盧梭先生曾經說過這樣的一段話:‘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自以為是其他的一切的主人,反而比其他更是奴隸。’當我說盧梭先生的這段話,仍然是恰如其分地概括出我們今天的狀況時,那些曾經并且現在依然是被冠之為主人翁的人們,一定會認為我是在蠱惑人心或是妖言惑眾。但是我想,人們如果拋棄現成的陳腐的答案,用理性的思維,冷靜地思考一下所走過的人生之路以及所經歷過的种种史無前例的破天荒的不幸的災難和悲劇時,人們將不僅不會認為我所說過的話是言過其辭,而且還會在自己反思之后,得出‘中國人向來就沒有爭到過人的价格,至多不過是奴隸’(魯迅語)、中國人的大腦不過是獨夫的跑馬場、中國人的生命不過是那些自以為是偉大、英明、巨人的專制者的影子或木偶這樣的結論,而感到惊心動魄,并且還會有一种被侮辱被迫害過的感覺,在人們的胸膛里沖撞。我們生活在擁有憲法的時代,然而憲法賦予我們的基本權利有那一天兌現過呢?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切權利屬于人民(憲法第二條)及公民應有的各种權利的條款,在我們享有的過程中,在其結果這面鏡子面前顯得是那樣的暗淡無光和自形慚愧、無地自容。言論自由不過是上到國家主席、元帥,下到一文不值的知識分子或普通人的掘墓人。結社、游行、示威等權利不過是打手手中的大棒或劊子手槍膛中的子彈……這就是賦予我們基本權利的憲法。一部在海壬(荷馬史詩中的女妖,其常用美妙的歌聲誘人上鉤,然后把人吃掉)美妙歌聲中誕生的憲法,對我們具有服用可卡因效應的憲法。這部憲法就像獨眼的山洞巨人呂波斐摩斯(荷馬詩中人物)對沒有任何權利的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虎視耽耽,而對無視、藐視、踐踏我們人權的特權階層的腐敗、謀殺、掠奪以及一切的肮臟行為不僅袖手旁觀無動于衷,而且還往往賦予神圣的革命名義加以歌功頌。這個特權階層就是用美妙的歌聲誘噬生命的海壬,這個特權階層就是不受任何法律制約而又受自制法律保護的販賣可卡因的犯罪集團。──這就是我們國家的憲法,一部反反复复導演《悲慘世界》以及《狼和羊》劇目的憲法。我認為,我們國家今天這樣的現狀,就是我們眾多的人們在美妙的歌聲中甘心情愿地放棄自己天賦的人權造成的。今天,我們應該清醒地認識到這樣的一個現實,我們放棄自己的人權,就是放棄自己做人的資格,就是放棄人類的權利,就是放棄自己的義務,甚至就是犯罪,我們的犯罪就是特權階層的土壤,我們的犯罪開始就是把我們自己的生命作為羔羊拱手讓給劊子手任意宰割的開始。從來就沒有什么救世主,也沒有什么神仙皇帝,拯救我們免于因行使公民基本自由權利或在不知為什么的情況下而帶來的不幸或災難的,只有我們自己努力才能爭取獲得到。為了世界的和平、人類的福祉与繁榮,也是為了我們個人掙脫精神枷鎖獲得自由。基于此,我們希望以理性、和平、非暴力的方式去爭取屬于我們的憲法權利。最后,我想說一句,盡管我們追求的目標,道路是崎嶇、坎坷、困難重重。但是,我們堅信,只要堅韌不拔、百折不撓的精神時時刻刻地在我們的行為中體現出來,那么在我們的國家里人擁有尊嚴、平等、自由的這一天,必將到來!人民爭取人權、民主、自由的正義事業万歲!”從文章的字里行間可以說能反應出我們當時的激情、我們的熱血沸騰以及我們的夢想。

當時我還起草了《募捐愛國學生倡議書》,“敬請工人兄弟們,慷慨解囊,拯救我們的同學,我們的未來……”汽車厂一位很有名气的詩人董夢祥寫了很多以學生運動為背景的詩篇,可惜,這位才華橫溢的詩人已迫害成了精神病人,否則的話,可以欣賞他的大作。

下、抗議殘暴政府

一、

6月3日晚,中央電視台不停的播放具有威脅恐怖色彩的《緊急通告》。對中共歷史稍了解一些,就知道“流血事件”將要發生。由于中共高層改革派錯過了与人民力量為伍的机會,使得保守派有机可乘,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在6月4日制造了一場震惊寰宇的大慘案。第2天早晨,我和李維去吉林大學了解情況,果然不出所料,北京天安門發生了慘案。盡管我預料慘案會發生,但一旦真的發生,我還是有些不相信是真的。看到慘案消息,我頭腦一片空白,我的血液在凝固,仿佛整個世界都不存在了。年輕的生命,寶貴的生命,就在震耳的槍聲和彌漫的硝煙中消失了,多么可怕的政府,多么殘忍的政府,多么獸性的政府啊!我仿佛也變成了被激怒的野獸──我要咆哮、我要怒吼,我要撕毀這個野蠻的禽獸不如的政府。我當時可能是真的有些瘋了。我記得那天早晨,天空陰云密布還飄下陣陣懮傷哀怨的雨絲,連上蒼都有惻隱、怜憫、同情之心,可自稱“為人民服務”的中共對人民卻揮起了劊子手的屠刀。中國政府對學生及民眾的民主訴求的肆無忌憚的踐踏,頓時讓我對政府的未來產生徹底的絕望,中國政府拉開了歷史上最黑暗、最殘暴的一幕。

當吉林大學的學生走出校園上街游行示威抗議殘暴的政府時,懮傷的上天悄然地停止了哭泣,遠處的天空露出了紅暈的霞光。我和李維參加完學生的游行之后,我讓他回家去看看家中的母親,當時不知是一种与父母作別的潛意識在作崇,還是抱定為國赴難的決心,但彼此心照不宣,并約定好明天上午匯合。

第2天6月5日上午8點鐘左右,李維來找我,說去梁立維家里。很快我和李維、唐元雋、梁立維、黃學峰等人聚在梁立維家里。當時我們似乎都沒有商量,就決定再次呼吁民眾上街游行示威抗議中國政府的暴行。隨后我們起草了《急告車城人民書》,在書中我們寫到:“6月4日,慘無人寰滅絕人性的慘案,在舉世睹目的北京城中發生了。北京在流血,眼淚和憤怒已無濟于事。反動政府已把我們的同胞當做任意宰割的羔羊。車城的同胞們,難道北京人民的鮮血,還不能喚醒我們嗎?!政府的流氓和卑鄙,法西斯的暴行,已經讓我們再不能容忍了。一分鐘的沉默,就會有上千人流血,血!血!!血!!!同胞們起來吧!反對暴政!反對流血!!反對屠殺!!!一汽工人號召長春市的工人階級迅速行動起來,舉行總罷工。一汽工人決定于6月6日晚4點40分舉行抗議暴政游行。希望長春市的工人階級行動起來,一起投入到這場偉大的愛國運動中來。起來吧,長春市的工人階級!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則昌,逆之則亡!”起草完呼吁書,我們就分工為游行示威的行動做准備。在這個過程當中,梁立維家中的一台黑白電視机始終播放所謂的“平息反革命暴亂”的新聞,紅色恐怖對于一群心裝“國家有難,匹夫有責!”的熱血青年而言,已經是起不到任何恐嚇的作用。

我們按著各自不同的分工去行動。唐元雋去召集其他“民主沙龍”的成員及第一次游行認識的活躍人士。梁立維、林語行等人去動員長春市另一大型企業紡織厂職工出來游行。我和李維等人再次去購買宣傳所需用品,當我們再次遇到上次賣給我們紙張的服務員時,她一方面把我們需要的東西遞給我們,一方面又關心的對我們說:“這次非同尋常,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們非常感謝她的關心,又好象跟她開玩笑的說:“一旦我們真的倒下,別忘了給我們送上一束鮮花。”她說:“不會的,如果真是這樣,我也會去上街游行的。”

晚上8點左右,我們在唐元雋的單位辦公室,探討了明天游行可能出現的問題,如是否遭到暴力鎮壓,單位領導及警方是否會阻止等問題。由于政府的殘暴,我們的良知已經不允許我們考慮那些無法預測的問題。于是,我們在黑暗的籠罩下,在汽車厂職工主要出入的地方,張貼《急告車城人民書》。第2天,當我們四處查看時,這一次的張貼沒有上次幸運,發現很多張貼的《急告車城人民書》被撕毀,于是我們繼續補貼,并在職工上班高峰之時,我和李維又把一張《急告車城人民書》貼在一汽厂正門的牆上。當時由于吉林大學的學生在職工未上班之前,就把汽車厂的很多大門用人牆擋住了。職工本來就不滿政府的暴力行為,我們的呼吁正符合職工的心愿。于是,相當的職工就聚在汽車厂正門的廣場上,听學生們的演講和我們的呼吁,等待晚上的游行。

梁立維等人成功的動員了長春紡織厂的工人在規定的時間里出來參加游行,紡織厂工人還給了梁立維等人大量的白布及有背帶的圍裙。上午,我找了一些大學生及朋友到我的家里,用梁立維帶回來的白布等物品制作橫幅及在圍裙上書寫標語口號。我寫了“我們來了──長春第一汽車厂工人老大哥”的橫幅及在白色的圍裙上寫完了“誓死捍衛憲法賦予我們的權利”之后,并把寫好標語口號的圍裙放在身上,就又去了汽車厂廣場。下午我和唐元雋等人又聚在在梁立維家里,但這次聚會,我們好象有很多話要說,但我們似乎又沒有說什么,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嚴肅。

二、

6月6日晚上4點20分左右,有兩千多人的長春紡織厂職工打著《長春紡織厂工人聲援團》的橫幅,來到汽車厂廣場來匯合。我們讓紡織厂職工先走,然后讓數百名大學生跟在紡織厂隊伍后面。隨后,第一汽車厂職工在“第一汽車厂工人聲援團”的橫幅引領下,浩浩蕩蕩的一汽職工向省政府再次挺進,寫有“反對暴政、反對流血、反對屠殺”、“我們來了──長春第一汽車厂老大哥”在游行隊伍的上空特別醒目。在游行示威的過程當中,有市民不斷的加入隊伍之中。一路上,游行隊伍時而高喊“反對暴力、反對流血、反對屠殺”、“李鵬不下台,我們天天來”、“打倒暴君鄧小平”、“我們要自由、我們要民主”等口號,時而高唱悲壯的《國際歌》。那數万人的聲勢仿佛就是一首由大學生、市民、工人共同譜寫的抗議政府暴行的气壯山河的大合唱。

在夜晚到達省政府門前,我們呼吁省政府領導人抗議中國政府的暴行及敦促其赶快停止暴行,通過民主和法治的軌道解決問題。省政府的大門禁閉著,對人民的正義呼聲熟視無睹。面對著沒有人性、沒有正義感的政府官員,我們只好把游行隊伍帶到長春市地址宮廣場舉行悼念英靈的追悼會。廣場上的燈很快被官方停了電。于是,我們在黑暗之中,在為英靈默哀及致完悼詞之后,由學生、職工、市民分別派出代表,在主席台發言。李維上台代表一汽職工宣讀《罷工宣言》,事實上,在我們貼出《急告車城人民書》及在學生的組織下,汽車厂在相當多的職工不出工的情況下,已經處于停厂狀態,并延續到第2天。紡織厂職工也派出代表宣讀一份《罷工宣言》。最后,悼念會的主持人,把長春市大聯合的游行示威活動的一天,定為“春城人民覺醒日”。午夜,游行活動在悲哀、肅穆的气氛之中結束。

第2天6月7日下午,疲憊不堪的我和李維在汽車厂廣場根据職工的要求,組織了一次有几千人組成的隊伍的上街游行。但由于這是一次沒有事先准備的游行,游行的職工情緒似乎過于激動,有出言要砸毀省政府,而且參加游行的人越來越多。基于此,我一方面擔心,一旦游行人員情緒過激,造成人員生命或身體受到損害的不堪后果。另一方面也与我們主張理性、和平、非暴力的原則不相符。于是我們把游行隊伍帶到地址宮廣場解散了。隨后,我和李維去了吉林大學。

3天之后的一個午夜,我在家中被逮捕。在獄中我寫了一首《我走了》詩反映了當時的感受,詩中寫到:

 “我走了
  記憶中的那一天
  一個寧靜的沒有風的夜
  穿過母親驚異陌生的目光
  穿過幼女還不懂得挽留的眼睛
  穿過父親那道道熟悉預言的皺紋
  我知道
  當我不再擁有愚昧﹑無知﹑匱乏的大腦
  當我脫去主人的外衣
  赤身裸體佇立在牆這面鏡子前
  這樣的時刻
  會隨着黑夜來臨
  我知道暫短的遠離塵囂
  不過是使這夜緩緩離開世界
  我知道長夜的蟄居
  不過是讓星光沖洗這史乘影印的底片
  我知道當漫長的白雪覆蓋大地
  所有的目光都會投向雪地上放大的
  照片
  我走了……”

當時陸續遭到被逮捕的還有唐元雋、李維、梁立維、李忠民、董夢祥、呂忠良、黃學峰、林語行、王功權、隋東等大批“民主沙龍”成員及游行參加者。后來,參加“民主沙龍”与參加游行示威的行為被法院分別定性為所謂的“反革命集團罪”和“反革命宣傳罪”,在鐵窗之中我們開始了漫長的苦難生活。

常有人問我對自己的結局是否后悔,在獄中所寫的《既然》一首詩,可以說是我對自己和其他人最好的回答:
  
  “既然想走出漫長的無邊無垠的黑夜
    我們何必在意是只風中的蠟燭
  既然了解這片土地的人寥寥無幾
    我們何不做一粒別無選擇的種子
  既然沒有人願意在原始森林裡生存
    我們何不做丹柯燃儘自己的心靈之火
  既然做了無愧于人的尊嚴的路標
    我們又何必在意今天這鐵窗的結局”。

在沒有參加那場民主運動之前,我可以有多种人生選擇。但我一旦匯入那場運動的洪流之中,我就沒有任何權利再選擇其他的生活方式,我有的只是義務和責任仍需努力去完成“6.4”英靈尚未完成的民主事業。

(2004年6月于吉林)

(附:征文活動得到許多中文网站和論壇的支持,并轉載了大量征文文章,為表示對作者和首發媒體《大紀元》的尊重,籌委會吁請其它网站轉載征文時注明﹕“全球紀念六四十五周年籌委會六四征文 《大紀元》首發”。謝謝!)(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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