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默:那雙亮晶晶的黑眼睛:紀錄片《好死不如賴活著》觀後

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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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5月6日訊】[朱學淵註:全世界的愛滋病,差不多都是為”性”;唯中國是為”買血錢”,來自回注的脫貧血清。]

關掉電視之後,我呆坐著,面對黑黝黝的屏幕,心中百味雜陳,堵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六十分鐘的紀錄片,沒有故事,沒有情節,沒有背景音樂,沒有字正腔圓的敘述,沒有大的場面,整部影片就是在肅殺的氣氛裡,向觀眾展示一個艾滋病家庭粗礫的日常人生。

這樣一部簡單的記錄片,竟然從1,100個參選作品中脫穎而出,獲得2004年第63屆美國廣播電視成就獎(Peabody Award)。同時獲獎的,還有美國傳媒屆大大有名的人物如湯姆‥布魯克和比爾‥麥雅斯。

這部電影記錄了居住在中國河南省上蔡縣文樓村的一個普通家庭。這個五口之家中,四人感染了艾滋病毒,三個孩子中,有兩個一出生就帶HIV病毒。

電影開始時,三個孩子的母親雷妹已經病入膏肓。電影以她一聲”娘啊!”的慘叫開始,然後,在整個過程中,我跟隨著陳為軍的鏡頭,眼睜睜地看著她一點一點地衰弱,直到電影快要結束時,她的牌位被貼在她曾經焚香求神的那面空蕩蕩的牆上。

一貧如洗,病入膏肓,天天生活在絕望中,但是日子還得一天一天過下去。出生於九二之前的大女兒馬妞,是這個家庭唯一沒有感染HIV病毒的。她每天仍然上學放學,她的父親仍然關心她的功課。小男孩馬占槽出生時就是HIV陽性,儘管瘦弱,仍然一天天長大。中秋夜,瀕死的母親躺在平板車裡,平板車停在院子裡,清冷的月光照著只剩下一口氣的母親,家徒四壁的孩子們仍然得到一塊月餅。災難深重之時,更彰顯出一個只讀過三年書的農民心底的本真。這個家庭,儘管一無所有,仍然有淳樸的溫情;儘管知道沒有孩子沒有未來,當父親的仍然在盡力盡責。

不到一歲的馬占槽有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片子拍攝了一年,也記錄了這個不到一歲的小人兒生命的最初一年。我特別注意這個小人兒,我看著他,這個有一雙亮晶晶的圓眼睛的小人兒,他光著屁股在院子裡爬,他在玩一個小板凳,他把一個大塑料盆舉起來放到嘴巴旁邊,試圖把它當碗來喝水,他坐在地上啃一塊饃,他的兩隻小手抓著奶瓶急切地喝奶喝水,他含糊不清地叫”媽媽”,口齒清晰地叫”爸爸”,他坐在小板凳上,同樣感染了HIV病毒的小姐姐餵他吃麵條,他推著破破爛爛的小車學走路,他紮在爸爸的懷裡撒嬌,他小小的嘴親吻爸爸的臉,他哭,他笑,他鬧,他淘氣,他仰著頭,亮晶晶的眼睛盯著攝影機的鏡頭。這小人兒的臉蛋總是髒兮兮的,但那雙黑黑的眼睛總是亮晶晶 的。小人兒就用那雙純淨的,亮晶晶的眼睛看著鏡頭,看著我,看得我的心一陣陣地抽搐,一陣陣地顫抖。

自從做了母親之後,原本並不喜歡小孩子的我突然有了”娃娃緣”。走在街上,看到坐在小車裡的胖娃娃,總是忍不住對他們微笑,娃娃們通常會用亮晶晶的黑眼睛,藍眼睛或棕色眼睛望著我,然後咧開小嘴,回我一個微笑。孩子們甜甜的微笑總是給我帶來極大的喜悅,他們是那樣純真無邪,他們的微笑像一道道陽光,是人間的希望。我常常想,光是為了這些小人兒的微笑,我們這些成年人,也應該為他們留下一個美好的世界,給他們一個美好的明天。

可是,表面看來與其他小人兒一樣的馬占槽沒有明天。在這個世界裡,這匹頑皮的小馬駒兒注定了佔不到槽。他生來就注定了他活不長,只有幾年的生命,還要承受許多許多的痛苦。

大人們在院子裡忙著,小人兒獨自在院子裡爬。他爬向一架平板車,小小的手抓住車輪,一用力,把自己拉起來,扶著車輪站穩了。小人兒的黑眼睛往上望,他渾然不知車裡躺著他瀕死的母親,她已經燈盡油枯,連驅走臉上蒼蠅的力氣都沒有了。

小人兒總是拉肚子,他總是在吃藥,他總是餓,好幾次,那雙小小的手伸向笸籮抓饃饃,可是爸爸不讓他吃,他一吃東西就拉肚子,那是艾滋病的早期症狀。

黯淡的燈光裡,小人兒被爸爸抱著,地上鋪著乾草,乾草上躺著死去的媽媽。小人兒太小了,不懂生死,他只需要一點點吃的,一點點喝的,幾件衣服,一點點照料,基本上,他會自己長大。

沒有媽媽的小人兒,自己扶著牆,扶著車,扶著門,站起來了。跌跌撞撞的,他會走了;趔趔趄趄的,他會跑了。通常這時候,父母該操心送他去哪家托兒所,哪家幼兒園了,父母開始為他編織各種夢想了,可是,馬深義的一句話卻道出了小人兒生命的全部真相:

“聽說,”父親抱著有一雙亮晶晶的黑眼睛的兒子對攝制者陳為軍說,”得愛滋病的小孩只能活到四歲。”

在他的自述裡,身為人父的陳為軍說:”當時我就覺得,一個爸爸在給自己子女的生命劃一條界限的時候,他的腦子裡對死只有過了上萬遍的時候才能平靜地說出這句話。”

而此時,身為人母的我,坐在電視機前,淚流滿面。

看完這部記錄片後,我立刻抓起電話,問我和陳為軍的一位共同朋友:”那家人現在怎麼樣了?”我想問那小人兒,可我不敢,我怕聽到那個消息,雖然我知道,小人兒的成長,同時也就是長向夭亡。

那位朋友告訴我,現在,小女孩馬榮和小男孩馬占槽都發病了。馬榮已經退學在家,因為她沒有力氣走十分鐘的路去上學。她在家裡等待,等待著與她母親相同的結局。那小人兒……算了,我不想知道。我不忍知道。雖然我已經是經歷過生離死別的成年人了,可我也是母親啊!

還有馬家的大女兒馬妞,她來到世界上,彷彿就是為了把自己的父母弟妹一個一個地送走,然後自己成為一個”愛滋孤兒”,孤零零活著。我無法想像,這個女孩要有多麼堅韌的毅力,才能度過如此苦難的人生。

艾滋病不是一個符號,不是一個象徵。艾滋病也不是一場幻覺和惡夢。艾滋病吞噬人的生命,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包括無辜的,純真的孩子。這樣真實的苦難,使所謂的”苦旅”變為矯情,使”生存權”貶為空話,使”自由平等”的高談闊論淡化成一片蒼白。如果我見到獨自拍攝這部記錄片的陳為軍,我不知道應該感謝他向世人展現了真實的苦難,還是應該埋怨他使我從不得不直面這樣的苦難。

這部記錄片的名字叫《好死不如賴活著》。”好死不如賴活”可能是每個中國人都熟知的一句世代流傳的俗話。可是,仔細想想,這句話表現出我們民族多麼沉重的選擇!為什麼我們只能在”好死”和”賴活”中選擇?為什麼我們不能”好活”,然後也”好死”?

那雙亮晶晶的黑眼睛望著鏡頭,好像在向每一個看著他的人提出這個問題:為什麼他只能”賴活”?為什麼?!

在這個高樓大廈代表了”現代化”,豪華奢侈成為時尚的時代裡,”壓倒一切”的主流價值把生命蛻變成為一個個抽像符號,魯迅那聲”救救孩子”的呼喊也不過是空谷回聲,我還能說什麼呢?

為了拍這部紀錄片幾次被抓的陳為軍在自述的最後說:”我最希望的,是有那麼一個好心人,為以後有可能成為愛滋孤兒的孩子,設立一個成長基金,讓他們能夠長大。”

我想為那個有一雙亮晶晶的黑眼睛的孩子再加上一句:如果我們無法讓感染了愛滋病的無辜兒童”賴活”,我們這些為人父母者,能否做點什麼來減輕他們的痛苦,至少讓他們能”好死”吧。(”歷史上最好的”政府許可嗎?學淵問)

(朱學淵提供)

(網路文摘)(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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