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3月17日訊】六四十五祭日未臨,蔣永彥挑開了新一輪為其正名的運動。短短四天,支持為六四正名的簽名人數竟已超過四千。這足以說明,為六四正名是人心所向。時下,即使是楊陳等所謂的保守派,恐怕沒人敢說自己曾同意向學生開槍。更不用提普通百姓。每每回國,遇到老同學,舊朋友,六四總是話題之一。下面就是我從老熟人那里得來的一些真情實事。
象那上千万的北京市民一樣,我的同學“瓜”也是八九年五六月間發生在北京的民主運動的參加者之一。“瓜”性情開朗,生性活躍,目睹和參与了許多事情。經他同意,為他代筆,以告不知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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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五月的一天,照例我又去了天安門廣場。學生們在廣場上搭起了帳篷。一個個圓帳篷散落在人群中就象雨后樹林中的蘑菇。越靠近紀念碑,帳篷的密度越大。紀念碑上是學生首腦所在。在那里我有幸一睹柴玲,吾爾開西等人的風采。
廣場上仍有許多人在演講。其中有一群人顯得格外激動。我湊了過去。人群中間是一個身穿紅色連衣裙,二三十歲,俊秀的女子。周圍圍觀的人對她推推搡搡,還有人沖著她喊著:“她在替鄧小平說話!” “她是鄧小平的女儿!揍她!”“她是鄧榕!” 可是這個女子卻一點也不慌張,仍舊勇敢地講著:“看到天安門廣場--我們的首都的中心被搞得這樣臟,我心疼!這是不應該的!”“揍她!”“揍她!”人群開始騷動。前面的人被后面的人推搡著,我就趁勢涌到了前面。她被激動的人群左推右搡,但并無懼色。仍舊高聲喊著:“要愛護首都,要愛護天安門廣場!”這時, 學生們赶來了,他們手挽著手,組起了一堵人牆,把這位女士圍在中間,試圖保護她。看到此景,我不由得跳到了人群中心,站在了這位勇敢的女性身旁。向人群高聲說道:“我是高校教師,我很支持這一學生運動。但是這位女士并不是鄧榕。(我与鄧榕是同學。但我并未說明。)我知道鄧榕的模樣,她決不是鄧榕!再說,即使她是鄧榕,即使她說了一些不中听的話,我們也不應該打她!”“對!” 有人呼應著,對我表示支持。于是,不知怎的,我忽然被人群抬了起來,趁此机會,我又講了許多。(為此,事件之后,我被調查了。)這時,學生們則把那位女士護送到了人民大會堂衛兵警戒線內。
人群散了,我來到了那女子的旁邊。她坐在一張椅子里。雙肘支在大腿上,把臉埋在了雙手中。“你可以回家了。”我對她說。她抬起了頭,非常感激地望著我說:“謝謝!可我怎么回家呀?”她用手指著她的腳。我低頭一看,原來她的鞋已經丟失了。我立刻脫下了我的鞋子,對她說:“穿我的吧,我家离這里很近。**胡同,**號。十分鐘就到。”
她走后,我又在廣場轉了起來。我的襪子很厚,雖然沒了鞋,防礙不很大。我來到紀念碑附近。忽然看到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正在紀念碑第二層上大聲說著什么。我湊了過去。這男子原來是“大學生”雜志社的記者。他說,他感覺十分气憤。他本想采訪學生領袖,沒想到“他們竟是如此‘官僚’。借口‘工作’忙,不讓我上到紀念碑上。我硬沖了上去,結果發現,這些‘領袖們’竟在那里划分勢力范圍呢!”只見這位男子,指著那些學生‘領袖’大罵:“你們這幫官僚,如果你們上台,跟現在這幫共產党王八蛋沒什么兩樣!”他罵著的時候,我清楚地看到一些公安部的便衣在那里暗暗發笑。
回到家里,已是傍黑儿了。一進門,媽媽就對我說,“有一位女士給你送鞋來了。”想必那位勇敢的女人給自己買了鞋,而我的那雙也就物歸原主了。******六月初,形勢越來越緊。听說几路大兵正在向市中心推進。而西邊的大兵已同群眾對恃起來。三號這天,天已晚了。我很想到西邊看看。但家里人不同意。我站在我家大門口,正不知所措,一位男子騎著摩托車從東邊過來。我便跑上前,請求他帶我走一遭。他同意了。我跳上車,坐在了他的后面,然后向我母親喊道:“他是我的同學,我們一會儿就回來。”說罷,揚長而去。
天已全黑,路燈都亮了起來。馬路兩旁站滿了人群。馬路中央也有許多象我們一樣的,但大多騎著自行車往西赶路的車群。我們走過了西單,民族宮。這時,突然“啪,啪,啪”几聲類似鞭炮的劇響。“他們開始用橡皮子彈了。”我說。“告訴你吧,”這位摩托車手說,“我當過兵,我一听聲音就知道,這可不是橡皮子彈,這可是真家伙呀!”我頓時緊張起來。這位男子的話音剛落,街邊的燈突然全熄了。子彈開始向我們飛來。往西走的車流,突然掉轉方向,向東部奔逃。我們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向東疾駛。子彈嗖嗖的從我耳邊飛過。我也顧不得什么男女界線了,緊緊摟住了那位男子的腰。我恨不得生了翅膀,飛出這槍林彈雨。一時里黑燈瞎火,周圍只見一個個白色的影子(因為夏天,人們都穿著淺顏色的衣服),同我們一起奔命。突然間,我們前面的一個高高的白影突然立住不動了。他還在他的自行車上,腦袋耷拉在胸前。他的腳离開了腳蹬子,卻正好支在了地上,因此沒有倒下。因為天黑,看不清他的傷口所在,但我很明白,他死了。不知怎的,我的腿肚子立刻轉了筋儿--這是我平生第一次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我的面前。求生的欲望占据了我的整個身心。我緊緊地摟著那男子
的腰,叫著:“鑽胡同,快鑽胡同!”這時,不知是那里,突然起了火。立刻,漆黑的夜空,被照得半明半暗。我立刻想到,完了,北京完了。我家也肯定完了。我們找到了一個胡同,沒命地鑽了進去。背后,坦克車扎扎地響了起來,加雜著叫罵聲和“扑,扑”的聲音---那是坦克車壓在肚皮上的聲音。
我和那位男子在接近順城街的一個小胡同內分了手。我開始向家摸去。除了遠處的槍聲,坦克的推進聲,我周圍是那樣的靜,那樣的黑,恐怖之極。我知道,危險并未過去,許多大兵正尾隨逃命者深入了胡同。我在一個門洞里呆了一會,看看附近沒什么動靜,便沿著牆根向前摸去。其實我家就在附近的一條胡同里,但我邊走邊停,好像走了很長的路,過了很長的時間。
我回到了家。全家的人都沒有睡。媽媽見到了我,如獲釋重。我也感覺自己好似逃了一劫。我并無困意。天剛發亮,我便不顧家人反對,跑了出去。天下著小雨儿,街上遍地是血。血被雨水沖來沖去,只見到處是紅顏色,也不知是水還是血,靜靜地淌入了下水道。馬路中央鋪著厚厚的大約兩乍的黃土。那黃土底下,就是那些被坦克壓爛,碾入柏油路面的,雨水再也沖不走的,不知是誰的碎尸爛骨。突然,我看到,就离我腳下不遠,有半塊人的頭骨,那里面竟是一些象南豆腐一樣雪白的人腦。我感到一陣惡心。
正走著,看到前邊一些人扛著電視電影攝像机,正准備拍電影。几輛破舊的汽車,坦克停在路當中。几個大兵正在往這些爛鐵上澆汽油。然后,親手點燃了它們。這時,攝像机“卡,卡,卡。。。”地開始了工作。
我繼續往前走。在一個胡同里,看到一群人正在憤怒地打一個大兵。那兵也就十七八歲,報著頭叫饒:“我不知道呀!是上邊派我們來拔麥子的呀!”我看不下去,用身體擋住了那個孩子兵,勸道:“咱們不能打他。他确實是不知真情。這是上邊的命令。他只不過是執行命令而已。” 那兵跑了,人群散了。我繼續往前走。
我到了儿童醫院。在那里我碰到了那位摩托車騎手。他是去認領尸體的。他看到我,立刻把他的姓名牌藏在了身后。(醫院發給每人一姓名牌)可能他在防備我去告發他。因為全城都開始了大搜捕。
我的一位朋友的丈夫被打死。另一位中學同學的丈夫被打斷雙腿。現在生活十分困難。真不能想象,事件之后,遲浩田竟說,一個人也沒死。想必他的臉皮的厚度賽過城牆拐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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