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025年04月02日訊】（英文大紀元專欄作家Michael Munger撰文／信宇編譯）英國商學教授斯塔福德‧比爾（Stafford Beer）在其1975年出版的著名奇書《變革綱領》（Platform for Change）中提出了以下觀點：
「鑒於，我們（發生事故時）會筆直地撞上去。我們的鼻子會被撞扁在儀表板上。
「因此，我們會有一個安全氣囊，在我們撞車時，氣囊會膨脹起來保護我們。
「現在我們可以開得更快，更不必顧及他人了：我們會沒事的。
「你不覺得如果我們真的在乎駕駛安全，我們可以考慮用一排尖釘來代替氣囊嗎？」
當然，我們明白，這些並不是嚴肅的建議，只是調侃而已。
在過去的六十多年裡，許多人從不同角度闡述了「安全尖釘」（safety spikes）觀點。這個悖論的形式涵蓋，從風險補償（risk compensation，指投資人因承擔風險而要求的超過貨幣時間價值的那部分額外報酬），到「檸檬問題」（lemons problem，指在市場中，當買方與賣方存在資訊不對等時，市場中的商品品質會一直下降的經濟現象），再到保險中的「道德風險」（moral hazard，指當一個經濟參與者不用負擔產生風險的全部成本時，將會造成誘因，使他主動增加暴露在風險中的程度）等。人們可能根本不會知道這些悖論是誰首先提出來的。
然而至少從這裡的特定用語來看，似乎可信的「第一人」是1960年代初的美國經濟學家戈登‧塔洛克（Gordon Tullock）。現在，這種普遍現象被稱為「風險補償」（risk compensation），或者說是安全狀況的改善會帶來冒險行為增加的意外後果。
塔洛克最初的直覺
在所述事件發生50年後的「EconLib」（經濟自由）紀念活動中，美國經濟學家理查德‧麥肯齊（Richard McKenzie）講述了這個故事：
「我記得，1970年代初，我還是一名年輕的研究生，在走廊上聆聽幾位教師討論對汽車內部安全進行監管的理由，這在當時是一個新興的熱門政治話題。他們正在完善有關強制安裝安全帶、可潰縮式轉向柱、帶軟墊的儀表盤和安全氣囊等方面的標準論據，所有這些都是為了拯救生命而提出的。
「戈登聽到討論後從辦公室走出來，堅持說：『你們都錯了！汽車內部安全裝置會降低駕駛員的事故成本，鼓勵他們更加魯莽地駕駛，造成更多的行人死亡。為了減少死亡，政府應該要求在方向盤中央安裝一把匕首，匕首尖距離駕駛員胸部一英寸。這樣誰還會冒險開車呢？』」
麥肯齊於1965年離開弗吉尼亞大學，在他的回憶中，塔洛克走廊事件發生在1962年或1963年，這意味著（據我所知）這是最早使用的例子。事實上，查爾斯‧戈茲（Charles Goetz）在同一時期也講述了類似的故事。這個時間點是合理的，因為隨著國家高速公路系統的擴展，以及汽車傳動系統和懸掛系統的功率和複雜程度的提高，高速公路交通事故和傷亡人數大幅增加。1966年，美國《國家交通和機動車安全法》（National Traffic and Motor Vehicle Safety Act）開始制定並獲得通過；1968年，包括安全帶在內的首批強制性安全設施成為法律。
這個想法要麼是傳播開來的，要麼是獨立產生的，正如本文開頭引用的斯塔福德‧比爾的話所表明的那樣。當然，不一定非要用匕首。頸帶也很有效：把安全帶扣在脖子上，即使發生輕微的事故，你的頭也會迅速衝出擋風玻璃。但是，匕首或「塔洛克尖釘」（Tullock Spike）是一個特別有力的形象，正如唐納德‧包德留克斯（Donald Boudreaux）在題為「替代效應與方向盤匕首」（Substitution Effects and Steering-Wheel Daggers，5/14/2024）一文中所指出的，這使其成為一個非常有用的教學工具。這個結果的技術性更强的版本現在被稱為「佩爾茲曼效應」（Peltzman Effect）。
有趣的是，1991年，被譽為全世界最成功投資者的股神沃倫‧巴菲特（Warren Buffett）在位於印第安納州的聖母大學（Notre Dame）商學院的一次演講中，使用了這個形象來說明承擔過度風險的問題：
「有人打了個比方（而且這個比方足以揭示人們會陷入的困境的真相），收購某家負債累累的公司，就有點像開著車在路上行駛，然後在方向盤上放一把匕首對準自己的心臟。如果你這樣做了，你會成為一個更好的司機——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你開車時會格外小心。當然總有一天，你也會撞上一個小坑，或者一塊冰，最後你會喘不過氣來。總體來說你的事故會減少，但一旦發生，就會致命。」
另一個有趣的應用來自保險市場，在那裡，誰應該承擔風險的問題被稱為「道德風險」（moral hazard），在這種情況下，擺脫風險責任會改變所承擔的風險水平。當然，這也是塔洛克最初思想實驗的核心：由於司機受傷的風險較小，這種風險就會通過超速和不謹慎駕駛的方式轉移到行人和其他司機身上。
2012年，在一次關於農作物保險的討論中，「塔洛克尖釘」現象出現了（儘管沒有提到這個名字）。當時的觀點是，對農作物保險進行補貼實際上補貼了農民對過度風險的承擔，並降低了他們限制損失的動力。
英國農業經濟學助理教授科里‧沃爾特斯（Cory Walters）說道：「保險賠償金額會上升，尤其是玉米；越來越多的索賠會不斷湧入。」
「如果我們的方向盤上都插著一把匕首，我們（開車時）就會更加小心。」沃爾特斯繼續說道，「但是如果農作物保險移除了那把匕首呢？那我們會怎麼開車呢？」
在以駕駛和風險為核心的活動中，這個問題得到了最直接的承認，這就是被譽為真正的「美國國家運動」的納斯卡（NASCAR，全稱為the 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Stock Car Auto Racing/ 全國改裝賽車競賽協會）賽車。從1988年開始，納斯卡賽車開始採用「限速板」（restrictor plates）作為安全措施，限制汽車發動機的氣流，從而限制汽車的馬力和速度。2004年，美國《南方經濟雜誌》（Southern Economic Journal）發表了一篇題為「賽道安全：限制板在超級賽道比賽中的應用結果」（Safety at the Racetrack: Results of Restrictor Plates in Superspeedway Competition，7/2004）文章，認為這項「安全」措施實際上增加了撞車和多車連環相撞的次數，而且並未減少死亡人數。
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果車速得到抑制，安全設備得到改善，死亡和重傷的風險就會降低。其結果必然是增加車手對危險行為的選擇，包括近距離跟車和碰撞。最近，2018年2月，納斯卡將限速板換成了更精確、更穩定的「錐形墊片」（tapered spacers），其效果和「安全」原理如出一轍。2018年納斯卡盃系列賽冠軍喬伊‧洛加諾（Joey Logano）對可能產生的影響也同樣清楚：
「『由於使用了墊片』，我完全期待會撞毀更多的車。……隨著車距越來越近，車手們也越來越激進，一個失誤就會造成更大的碰撞。我們無法避免這種情況。……眾所周知，當你在高速公路上行駛時，他們就在你前面突擊檢查時是什麼感覺。你根本停不下來，而你的速度只有70邁，你知道嗎？試試180邁吧……所以我認為會有更多的車禍發生。我想今年我們都會撞壞更多的東西。」
以我對塔洛克的了解，我猜想他對納斯卡車手越來越頻繁的「擦撞」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的反應，會是指出一個骯髒的祕密：納斯卡車迷是衝著「賽車」來的，但是他們留下來是為了觀看撞車。利用「安全」作為理由，尤其是那種以減少傷害為由，但實際上卻增加了撞車次數的做法，是為了聽起來「很有道理」。
如果納斯卡協會的人真的希望減少撞車事故，他們就會在轉向柱上安裝「塔洛克尖釘」，而不是在化油器上安裝小墊片。
本文刊自總部位於馬薩諸塞州的智庫「美國經濟研究所」（American Institute for Economic Research，簡稱AIER）的網站。
作者簡介：
邁克爾‧芒格（Michael Munger）是杜克大學（Duke University）政治學、經濟學和公共政策教授，也是知名智庫「美國經濟研究所」（AIER）高級研究員。他擁有戴維森學院（Davidson College）、聖路易斯華盛頓大學（Washington University in St. Louis）和華盛頓大學（Washington University）的學位。他的研究興趣包括監管、政治體制和政治經濟學等。
原文：Crop Insurance, NASCAR, and Seatbelts: Why the Safer We Get, the More Risks We Take 刊登於英文《大紀元時報》。
本文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並不一定反映《大紀元時報》立場。
責任編輯：李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