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歲月:一個警察的獨白《見證王立軍》(17)

人氣 7

【大紀元2012年07月09日訊】[陳有西律師按語] 此文我前一晚上傳後,轉天中午點擊即達5萬餘人次。但是晚7時網友告文章突然被刪。查詢了網管,告是有關部門的要求。此文內容並無政治問題,只是說明了重慶特定時期的一種真相,人民有權利知道真相。全國轉發轉貼和下載保存的人已經很多,刪也已經沒有用。現將此文重新上傳。這個版本是許丹編輯過的,比我的原本更清晰。為保護她的網鏈接就不給出了。各位網友對此文可以保存一下。如果再被刪,我第三次就不上傳了。

[陳有西原按] 這篇13萬多言的回憶實錄,是重慶一位中層警察寫的。文章題目是我另幫助起的。我已經經過核實。他是重慶黑打內幕的見證者和記錄者。稿子是通過上海名記者楊海鵬轉我的。據說複印本在重慶警察內部早就流傳,有的人看後抱頭痛哭。我一直說,體制內不缺明白人。五毛一直質問我依據何在。年初我去重慶,蒙冤警察家屬向我哭訴時,我不客氣地質問她們,為甚麼要把希望寄托到我們幾個律師身上?你們自己為甚麼不揭露?你們的揭露比我們來說,更有說服力!沒有神仙皇帝,只有你們自己救自己!現在,一個警察發聲了。我期望麼寧、付鳴劍們也站出來說話。他們的故事會比警察故事更精彩。

(接上文)(五)

不知從甚麼時候開始,在王立軍的大腦中形成了一個固定概念:共產黨的幹部十之八九都是黑社會。按照邏輯學的三段論推論:因為共產黨的幹部十之八九都是黑社會,重慶市公安局的幹部是共產黨的幹部,所以,重慶市公安局的幹部十之八九都是黑社會。在這種先入為主的「固定概念」的指導下,王立軍一到重慶就把目光盯住了重慶市公安局的所有幹部,尤其是廳局級領導,並把與這些領導關係密切,甚或有來往的人皆納入了被監視、被控制、被調查、被打擊的「黑名單」之列。而王勇就是其中之一。

當初,打黑專案組抓王勇的理由有兩條,一條說他受賄幾百萬,另一條說他佔干股,參與經濟活動。但是,在審查時,打黑勇士們卻並沒有直接詢問這兩個問題,而是問他與文強、王雲生、舒濤之間的關係。作為一心搞業務,很少關心政治的王勇來講,一點也沒覺察出他們其中的用意。要說關係,一個刑警支隊長,怎麼可能與分管刑偵的局領導之間沒有關係呢?對於王勇來說,不但有,而且非同一般,既然打黑勇士們想知道,他也不隱瞞,因為這是公開的秘密。

他先說與文強的關係。

作為常務副局長的文強,多年分管刑偵工作,可以說對重慶市公安局的刑偵工作瞭如指掌。有一次,王勇參加市局召開的年度破案能手錶彰大會休息期間,文強從衛生間出來,居然喊出了王勇的名字。王勇當時感到非常驚喜。覺得局領導一天工作那麼多,那麼忙,還能記住一位小警察的名字,這對於他王勇來說,是一種榮光和滿足。從那之後,文強到分局檢查工作時,都吩咐分局領導把王勇喊去作陪,甚至連吃飯也不例外。有幾次,文強下班後無聊,還專門給王勇打電話,約他出去吃飯、逛解放碑。

「是你約他的吧。」講到這裡,打黑勇士們有些不太相信,就急不可待地打斷了王勇的敘述。

「我也請過他,好像有那麼一兩次。」

「你們一般都到甚麼酒樓進餐?」

「酒樓?甚麼酒樓也不是。說來你們恐怕不相信,就是路邊店的小火鍋。」

「不可能吧。大名鼎鼎的文強,怎麼可能去那贓兮兮的路邊店吃小火鍋呢?太沒檔次了吧。」從這一點上看,文強與王立軍相比,的確是太土、太沒檔次了,你瞅人家王大爺,凡吃飯,非五星級酒樓不進,多風光,多氣派,多排場,那才與身份匹配呢!

「可以去問嘛。我告訴你們,那火鍋店就在濱江路,名叫『好又來』。我們吃火鍋,最後基本上都是文局付的賬,這不知是他賄賂我,還是我賄賂他?」

打黑勇士們面面相覷,一臉茫然:這是誰賄賂誰呢?有用小火鍋賄賂人的嗎?

「文局不可能賄賂我是不是?連傻子也知道他不會賄賂我的。那就是我賄賂他了。就算我賄賂他吧,兩次小火鍋,算上,一百多塊錢,四捨五入,算二百吧!」王勇自己都覺得可笑,「有這樣賄賂領導的嗎?」他把最後一句說得輕如蚊蠅,連他自己也聽不清楚。

「不會僅僅吃了幾次小火鍋吧?」打黑勇士們一臉狐疑。

「還有甚麼呢?」王勇皺起眉頭,搜腸刮肚地回憶著。哦,他想起來了,有個週末,文強給他打電話,說自己搬新家兩個多月了,希望他去坐坐,看看新居裝得怎麼樣。王勇想,喬遷之喜,應該去,但不能空手而去呀,那麼送點甚麼呢?送錢?太俗;送花?更俗。他正為此苦惱之時,他女朋友想起了一件東西,說:「上次朋友也是搬了新房,我買了一件裝飾品(水晶球)準備送去,結果出門時忘帶了,很好看,我本想留著等我們有了新家時擺出來的,不如把它先送給文局長,以後我們再買吧。」

王勇也沒想到更好的辦法,於是就將其作為禮物送了去,「至於那東西值多少錢,說出來嚇你們一跳。」

話至此,王勇突然打住,說要抽只香煙。打黑勇士們心想,終於從牙膏裡擠出了白金,他們忙不迭地把香煙敬上。

王勇把癮過足之後,緩緩地說:「八十八元人民幣……你們可千萬別嫌少啊,這才真正叫千里送鵝毛,禮輕情義重!此外,裡面還有雙『八』,連發喲,怎麼樣?吉利吧?」王勇一驚一乍,把打黑勇士們弄得哭笑不得。接著他又繼續交待:「這算我與女朋友共同賄賂了領導。同時,領導又賄賂了我,當聽說我母親脖子扭了之後,文局馬上把一個日本造的護脖器送給了我。還囑咐我別光顧工作,還要照顧好家庭,特別是老人。說得我眼淚都差點掉了下來。」

再說與王雲生副局長的關係。

以前王雲生一直在市局辦公室工作,王勇連他叫甚麼名字也不知道,後來王雲生雖然到刑警總隊當了政委,但由於他不分管業務,彼此仍不熟悉,王勇認識他,他不認識王勇。直到後來王雲生當了市局副局長,分管刑警總隊,坐到一起研究了幾樁案子之後,雙方纔對上了號。

「你與王雲生關係不錯吧。」

「還可以,你們怎麼知道呢?」

「你們經常通電話、發短信對不對?」曾經,王立軍到重慶後,對全市許多領導、老闆的電話都無禮地進行了監控,當初王勇只把它當傳言,沒想到還真有其事。

王勇料到自己的手機,或者王雲生的手機被監控了。猛然間王勇想起了一件事,以前通過電話向王雲生副局長無論是匯報案情,還是其他事,王副局長都會認真聽取或爽快應答,可是,不久前王勇向王雲生副局長詢問案卷批閱情況時,王副局長顯得有些遲疑和猶豫。對王勇發去的短信也破天荒沒有回覆。當王勇通過手機約王副局長吃飯時,王副局長有些神秘地壓低聲音說:「以後別在電話中講這些。」現在想來王雲生早有預感,似乎還受到了某種監視與脅迫。可是,這與他王勇有甚麼干係呢?「難道那短信惹了甚麼麻煩?」王勇心想,同時他不置可否地回答了問話:「不是經常,怎麼可能經常呢?他是局領導,一天早晨起身,忙到熄燈。我雖然是個刑警隊長,一天照樣忙得屙水都成水,哪有多少閒功夫打起電話耍,不是工作上的要緊事,我不可能去影響他。」

「你請王雲生吃飯是甚麼意思?」

「這話問得有意思。請客吃飯,不可能沒意思,但我請領導吃飯是為了加深印象,密切上下級關係,為順利開展工作進行感情投資,這也是分局領導的意思。怎麼?這也不對?」

「不會吧,是為了仕途暢通渠道吧。我們單位的警察都通過這種形式靠近領導,常言不是說『又走又送,提拔重用;光走不送,原地不動』嗎?凡送了的都嚐到了甜頭。」

「告訴你們吧,對於這個問題,我壓根就沒想過。因為我從未把當官當成人生的追求。你們可以用腦子想一想,我當警察二十七年了,還一位小科級,我買官?難道就買這麼個芝麻官嗎?這種虧本買賣誰做?」

最後說與舒濤副局長的關係。

儘管王勇說得非常清楚,他與文強、王雲生之間的關係純屬上下級關係,工作關係,沒有任何權錢交易,而事實也證明了王勇所說,兩位局領導在王勇的陞遷上沒有任何以權謀私之嫌。但打黑勇士們仍然不相信,仍然認為王勇不可能一天只知道幹工作。為此,他們一邊派出專人對王勇的家人、親朋進行秘密地、公開的調查外,又拋出了十二條罪狀,說是舒濤吐的。

王勇曾經與舒濤是一個分局的,又一起在刑警隊共事多年,彼此之間非常瞭解,所以王勇一看筆跡,就知道是舒濤親手所寫。但是,僅看了第一條罪狀他心裏就明白了,那是刑訊逼供的結果,是舒濤受不了酷刑的緩兵之計。

十二條罪狀中說王勇為了當官,送了舒濤二十萬。誰信?依據在何方?舒濤一個剛提拔不久的副局長,連自己的稀飯都沒吹熱,他關照得了王勇嗎?大權在握的市局領導如此看重他,信任他,他都沒去行賄,怎麼可能去行賄、巴結一個甚麼作用都起不了的分局副局長呢?不到一袋煙功夫,十二條罪狀就被王勇悉數批了個體無完膚,片鱗不留。氣得打黑勇士們個個吹鬍子瞪眼睛,甚至連占干股之事都忘記追問了。其實追問也沒甚麼,完全可以說得一清二楚的。那不是甚麼干股,是自己的弟弟做生意缺週轉資金向他求救,他給朋友郎老闆打了個電話,請他幫弟弟一把。有借據可查,後來,王勇還提前多次給弟弟打電話提醒、督促他遵守承諾,按時償還。郎老闆收到款後還給王勇回了電話,說包括利息,悉數歸還。賬上有記載,假不了。

「你女兒讀書時,郎老闆送了多少錢?」

「你們是說我女兒上小學吧,不可能,那時我還不認識郎老闆—哦,我想起來了,是我小弟的兒子讀書吧,我彷彿記得他們之間互相送了禮。我女兒與小弟的兒子相差好幾歲啦,肯定是你們搞混淆了。」沒想到,這一「混淆」,最終還是「混淆」到了王勇的頭上。

(六)

一招不靈,再來一招。打黑勇士們當從行賄角度找不到縫隙之後,他們就開始從受賄方向發起了進攻。

「關於行賄問題,不是依你說了算,我們還要繼續深挖。」一位年輕的打黑勇士說,「你作為區刑警隊長,權力可不小喲,你能打保票每個案子都沒問題?」

「不信?不信可以倒查呀,現在不是時興翻老賬嗎?你們如果在我辦的案子上查出我半點問題,隨你們怎樣處理都可以。」

「在這方面,你是這個。」名叫雄風的打黑勇士伸出了大拇指,「我們不但有耳聞,也詳細查了。但是,在收受賄賂方面,你恐怕不敢打保票喲。」

「為甚麼?」

「因為我們也不是憑空辦你,多少也是有些證據的。」

「好哇,那就請出示證據吧。」

「最好你自己坦白,爭取主動。」

這種慣用伎倆太老套了,王勇本想沉默以對,因為他曾經在甚麼書中讀到過「沉默是最好的反抗」的句子。但是,他不能沉默太久,因為他已經看出這幫勇士已經到了近乎瘋狂的地步,一個瘋狂之人是甚麼利令智昏之事都有可能幹出來的。曾經有位美國總統說過:別與瘋狗爭道,否則傷著的只能是你自己。王勇看到打黑勇士們那一雙雙血紅的眼睛,他終於承認了自己幾樁一直埋在心裏,不願告之他人的受賄事實。

一年新年期間,有人從樓下給王勇打電話,說要見他。王勇說:「你是誰?怎麼知道我的電話?」對方說,他是舒濤的朋友,電話和住家地址都是舒濤講的。既然如此,王勇就下樓去了。

相見時,雙方說了一些互祝節日快樂之類的客套話。離開時,對方給了王勇一紅包,說給他拜個年,考慮到舒濤的面子,王勇推脫不了,就把紅包收下了。回到家裏,王勇順手將紅包甩於電視櫃上。次年新年,那人又來了,沒其他事,又是拜年,又是送紅包。此時,王勇開始警覺,彼此素不相識,他為甚麼要不斷送禮呢?這禮不會是誘餌吧?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那人又出現了,那人終於提出了過分條件。王勇既沒答應,也沒拒絕,吩咐對方次日去隊上找他。

第二天那人到了隊上之後,王勇把兩個原封未動的紅包歸還了對方。說自己人微言輕,幫不了忙,請原諒。至於那紅包中是甚麼,王勇沒打開看,但從手感估計,那應該是錢,至少不下一萬元。對方姓甚名誰,王勇至今也不清楚。

以上這是第一次受賄。第二次是在廁所裡。

究竟哪一年的事,王勇記不清楚了,好像是個夏天的傍晚,王勇去廁所解手,剛蹲下,就有一案件當事人進去了。當事人提了一麻袋錢,小心翼翼地說請王勇高抬貴手。王勇非常氣憤地說:「你不覺得在這裡交易很骯贓嗎?」然後把一隻剛點燃的香煙扔在了地上,「你不知道賄賂國家公職人員是犯罪嗎?你還想罪加一等是不是?趕快在我面前消失!」案件當事人嚇得扛起麻袋就跑了。至今想起那事王勇還有些不明白:一個專門搞業務,很少過問政治的人,當時怎麼說出了那麼堅決,那麼高尚,那麼政治的話呢?

第三次在他辦公室。

一天上午九時許,王勇剛走進辦公室,就有一位多日沒有謀面的朋友接踵而至,雙方顯得非常熱情,又是遞煙沏茶,又是寒暄問候。並很快表達誠意,要抽時間去郊外農家樂小聚小聚。言談之間,王勇想起了十點鐘要開會的事,就起身打開立櫃取筆記本,結果他透過立櫃的玻璃窗,看到朋友正將一扎人民幣往他抽屜裡塞。

「你把放在抽屜裡的在西拿走吧。」分別時王勇說。

朋友面帶難色地說明了來意。說刑警隊前不久抓了幾位小姐,其中之一是他朋友,欲請王勇放她一碼。王勇最不高興之事就是遭遇說情者。作為公安機關,一切按法律程序辦案,有甚麼情可說,如果去照顧私情,那法律算甚麼?執法人員又算甚麼呢?王勇一直認為,在法與情的問題上,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為此,王勇毫不客氣地說:「你如果還把我當朋友的話,趕快拿起東西走人!」朋友再三求情,還說事成之後有重謝。王勇寸步不讓,馬起臉說:「你這是沒把我當朋友看待知道不?你這是害我!快拿起走,否則我把你和紅包一起送紀委去。」在王勇強硬的態度下朋友才怏怏而去。從此,王勇失去了一位朋友,但堅守了一方陣地。

第四次受賄是賣香煙的老大爺發現的。

王勇不沾打牌賭博,酒量也差,兩瓶啤酒就可以把他放倒。但他抽煙,他認為抽煙有助於分析思考問題,不過,他抽煙有講究,只抽大眾化的一般香煙,不抽高檔名牌貨,他說高檔名牌假的多,花錢買罪受,不划算。外人不太瞭解他這個嗜好,就把一條高檔香送去了,王勇瞅了一眼,欲甩進垃圾筒,被妻子攔住了:「丟了太可惜,好幾百啦,你們吃皇糧的不知道掙錢的辛苦。」下來,妻子把它送給了大門口賣香煙的老大爺。結果就送出了問題,幾天後,老大爺攔住王妻,像捧著燙手山芋一樣,無論如何要把那條煙退還給她。為甚麼呢?老大爺湊近王妻悄聲說:「你拿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王妻很疑惑:煙是假的?煙發霉了?還是有別的甚麼問題?她捎回家仔細一檢查,還真發現了問題,其中有幾包香煙之中不是煙,而是錢!王勇把送煙人狠狠教訓了一頓,說侮辱了他的人格。

「喊你談受賄的問題,你卻表起了功。你一月多少工資?你難道真不缺錢嗎?」打黑勇士們有點坐不住了。

「工資不高,但完全夠用了。要說用錢,你們都知道,我前妻開有公司,我兄弟開有公司,他們經營都不錯,我要用錢,隨時都可以張口,我有必要去貪佔別人的小恩小惠嗎?更何況那些都是陷阱,我相信任何一位真正的、純粹的警察,都會像我一樣不染塵埃的。」

(待續)

(責任編輯:劉曉真)

 

相關新聞
重慶歲月:一個警察的獨白《見證王立軍》(4)
重慶歲月:一個警察的獨白《見證王立軍》(5)
重慶歲月:一個警察的獨白《見證王立軍》(6)
重慶歲月:一個警察的獨白《見證王立軍》(7)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