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www.iloveguava.com)
【大紀元6月22日訊】新聞狗仔精神是記者普遍具備的本能與實力，具備台灣土狗對媒體霸權的應變力與戰鬥力，展開就地反制的新聞傳播戰。
壹週刊以「狗仔隊」新聞形象訴求，引起台灣傳統新聞界的反彈與質疑。為什麼狗仔隊採訪風格，會被認為不齒？狗仔式跟蹤採訪是否合乎新聞採訪邏輯呢？還是違反新聞採訪倫理或者侵犯隱私呢？比照壹週刊提出的訴求，狗仔隊是揭穿講謊言的公眾人物，然而「揭露」是新聞記者的天職，那麼狗仔採訪並未背離新聞工作倫理。
台灣土狗精神 帶動媒體革命
也許黛安娜王妃事件，引發社會對新聞媒體的「狗仔隊」跟蹤採訪方式，產生負面評價，但是黛安娜王妃的意外車禍是司機駕駛技術問題所致，純屬意外。如果，狗仔隊幹的是「揭露」新聞真實，那麼新聞狗仔行為有何不齒？狗仔記者的實務能力，這不是一般資淺記者能夠勝任。
真正的狗仔記者，具有持續的新聞嗅覺、新聞追蹤的耐力，與守候新聞的耐性，甚至獨到的新聞判斷力。上述能耐，必須具備資深新聞閱歷、獨當一面的採訪能力，與專業新聞的素養，換言之，狗仔精神是一種新聞專業精神。水門案是兩個鍥而不捨的記者追蹤的新聞，許多新聞獎的記者何嘗不具有狗仔精神，撰寫報導重大的新聞議題呢？那麼狗仔精神是值得尊重的新聞專業，不該被污衊，而應該被瞭解與肯定。台灣新聞史上，就曾經出現一批台灣土狗「狗仔隊」，他們揭露數十年來媒體與政治勾結的霸權惡跡，這群台灣土狗採訪帶來台灣媒體民主革命。
美麗島事件，眾所周知是個栽贓的叛亂陰謀，但是苦無證據。針對專政霸權的媒體獨裁政府，如何蒐證？如何記錄？如何傳播？是另類媒體革命運動者實踐的對策。一九八五年間，PANASONIC公司生產家用錄影機，將近五公斤重的VHS攝影機，成為世界性民眾媒體革命的利器。不只台灣、日本、香港、印度、孟加拉、東南亞、中東、南美、北美世界各地，同時拿起家用攝影機開始記錄社會運動抗爭事件。九二年筆者受邀參加香港亞洲媒體另類會議時，曾與從事社會運動報導的媒體工作者開會討論，幾乎一半都採用VHS錄影機，台灣小眾媒體運動不僅趕上甚至領先這股媒體革命思潮。
一九八六年底，綠色小組王智章等成員中正機場抗議現場，揭露國民黨政府事先栽贓動亂的現場。這是戒嚴以來，台灣首次民間發揮狗仔新聞精神，顛覆政府獨裁的新聞控制，也是美麗島事件以來首次成功的媒體反制。此後，綠色小組扮演反蒐證的狗仔隊新聞工作，這是首次台灣土狗隊小眾媒體戰術。從媒體革命的角度來看，解嚴前後《綠色小組》、《第三映像》等小眾媒體，展現「革命運動型」台灣土狗記者攻擊力，帶來台灣新聞文化生態的急遽改革。
高屏溪魚塭抗爭 小眾媒體全都錄
一九八七年間，屏東高屏溪發生魚塭抗爭事件，工作室緊急通知前往。當天輾轉找路到了現場，遠遠看見綠色小組的三沖已經在現場記錄。警民雙方經過一番爭吵對抗後，警方撤退。短暫的平靜中，似乎看不見有後繼的鎮壓行動，警方的部署也三三兩兩走遠，民眾也逐漸散去。與三沖彼此交談現場情況，他決定回後勁採訪反五輕事件，或轉往他地。因為剛到有必要踏勘瞭解，我決定留一天再說。
魚塭離村落約有一公里多，搭乘村民的機車回到村裡，拜訪相關人士。因為工作室是個地下組織，沒有記者證，加上村民因為中時與聯合記者的偏頗報導憤怒不滿，筆者也因此受牽連，遭受村民的懷疑是政府派來蒐證的密探。經過一番說明，並且拿出工作室的錄影帶舉證，才使村民漸漸釋懷，於是安排我在地方頭人劉岱家住下。
第二天一早前往魚塭守候，警方依然部署警力警戒，似乎沒有退守的跡象。雙方各聚一方，維持抗爭的界線，塭民搭起遮陽的雨棚埋鍋造飯，準備長期抗戰。第三天開始調度憲兵支援，下午村民通報高架橋下進駐多輛的鎮暴警用專車，趕往橋下探視，十餘輛黑色鎮暴巴士在那裡，警方也設立通訊工作站、工作桌椅和簡報看板，人來人往相當忙碌。村上出現許多傳聞，一下是政府有意協調，一下子政府決定鎮壓。七十餘歲的頭人劉岱似乎忙著進進出出在協商，直覺有事情要發生，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趕緊回電給工作小組，請求增援人手，但是工作室調不出人手，向綠色小組求援，也是一樣答案。
當時第三映像只有四個工作人員，一個留守三個外出採訪，綠色小組也一樣只有四個人手。當時整個台灣社會運動頻繁，一九八八年間台灣社會發生抗爭事件將近一千件，兩組人馬加起來只有八個人，卻要涵蓋台灣全省。筆者當時就是在採訪途中，調派前往支援，綠色與第三映像雙方開始有默契，人力不要重疊，儘量分散到各處去。當時社會運動記錄工作，採取的就是多線部署長期追蹤，不同於港式狗仔隊的團隊行動，受限人力物力關係，不論是綠色小組或者第三映像成員，都是單人單機小組，除非大型抗爭才會有組隊聯手記錄，如五二○農民抗議事件。
高屏溪相當寬闊將近兩公里寬，河床魚塭達五、六百口，警民雙方對立的界線長達兩、三百多公尺，一旦發生衝突很難照應那麼大的場面。更麻煩的是自己一旦被盯上，空曠的魚塭展開全面圍捕，就很難逃脫。有一次在桃園客運抗爭事件，一落單就被四個便衣抬走，還好工運幹部圍過來救援，才逃過一劫。朋友告訴我，傳聞調查局與警總已經列管我的檔案，甚至有朋友半夜被調查局電話查問我的背景。不過，人在新聞現場也管不了那麼多，只有盯住現場，堅守採訪職責。
警民失控 媒體一面倒
炙熱的陽光曬在魚塭上，連一棵遮陰的樹都沒有，白天的熱度幾乎快把人烤熟。塭民已經適應這樣的氣候，無所謂地一旁聊天開玩笑。我，彷彿戰場上的狙擊手，靜靜靠在雨棚的一角等候，等待對方的出擊。有時候昏沈沈斜靠著，有時候無聊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塭民聊著，或者看塭民一包一包地包著臭蝦水，這是他們攻擊的臭彈。將臭蝦頭浸水三天，就會發出令人窒息嘔吐的臭味，一旦被這種臭彈打到，大概會被燻昏了。住了幾天，與劉家的媳婦兒子們熟悉起來，這群四、五十餘歲歐巴桑在魚塭邊，邊煮飯邊打趣說，白天要來守魚塭，不想讓先生兒子們被抓，衝突時要擋第一線，回去還要洗衣服煮飯，她們是全能的家庭主婦。她們調侃我，不要拍他們煮飯，那麼老醜有什麼好拍的，再拍，女兒就不嫁給我。也許，這是抗爭現場唯一輕鬆的畫面。
值勤憲警人員的鬥志幾乎被太陽曬昏了，每個人都汗濕胸背，憲兵們早已脫掉笨重的鎮暴盔甲，橫排站立守在魚塭的一旁。警察們則三三兩兩或走或站，來回走動，甚至還帶來扇子猛搧不停。將近五六百甲的河床魚塭，毫無躲藏的地方，遠遠看著憲警人員一班一班地換班，來回穿梭在魚塭的埂道上，單單換班也要走上一、兩公里，這樣的對抗再拖下去，也許不用對抗，軍警大概會中暑病倒。猜想，也許就要發動攻擊了，因為雙方已經出現耐不住的騷動，尤其是警方。也許要轉移塭民的注意力，刻意減少部署的警力，甚至調走警備巴士，但是高架橋下依然人來人往。
第四天清晨就發現，高屏大橋排列二十幾部警備巴士，甚至有警方人員在橋上瞭望魚塭。不久魚塭出現近千名的憲警人員，開始逼近抗議的群眾。一口口魚塭阻隔鎮暴隊伍的攻擊隊形，變成雙方必須以魚塭埂道作攻防棧道。警方進逼推擠，臭彈滿天飛舞，憲警攻勢被逼退，部份沈不住氣塭民追擊，警方也反擊追捕抓人，塭民跳入魚塭泅水逃脫，氣憤的憲警拿起石頭丟水中的塭民，被擊中頭部的血流滿面。雙方陷入一場混戰，警民完全陷入失控狀態，兩個被圍困的憲兵驚慌地逃到溪邊，幸好劉岱的兒子們出面緩和群眾的情緒，護送憲警毫髮無傷地穿越人牆，讓他們回到警方隊伍，但是有兩三個衝過頭的塭民被捕。整個抗爭過程的畫面，全部被獵入鏡頭。
當天晚間電視新聞報出，高屏溪魚塭衝突，塭民以硫酸攻擊警方，電視畫面僅拍攝高架橋下部分員警沖洗的畫面。電視記者憤怒指責塭民使用暴力，並且強調員警受傷受硫酸攻擊。晚報媒體也出現類似言論，隔天兩大報也如此，輿論出現一面倒的現象。劉岱與地方人士緊張萬分，一方面擔心被捕的人，另一方面媒體輿論一面倒，塭民完全失去抗爭的合理性。村上隱約瀰漫著一股肅殺的氣息，警方有意藉此鎮壓反抗者，村上散佈著警方要抓人的訊息。
反制影帶出爐 突破壟斷
眼見事態急遽惡化，媒體又出現輿論全面扼殺的現象，於是回電工作室，計畫進行緊急媒體反制。工作室同意後，也將建議告訴劉岱與兒子們，立即就近找婚禮攝影剪輯室，快速製作一捲衝突現場錄影帶，第二天中午已經拷貝五十份分送媒體與當時高屏地區第四台業者播放。劉岱帶領地方人士，拿著錄影帶與警方談判，要求警方放人安撫民眾情緒。由於衝突過程的記錄畫面，反映塭民被迫抗爭的景象，同時揭露警方種種攻擊失控的暴力，尤其是塭民理性護送憲兵離去，提出強烈反證。
隔天的新聞隨即淡化，同時警方也撤去所有的警力，高屏溪又恢復平靜，這時工作室又來電通知前往高雄後勁，又有抗爭發生。後續兩天時間，來回高屏兩地採訪。確定高屏溪風波平息，離開那天的中午，回到劉岱家拿行李，家人說他們在活動中心開會，於是趕往活動中心探視。一進去，劉岱見我立即拉我上台，頓時全場鼓掌，劉岱說謝謝我，當初還誤解我是警方的爪爬子〈臥底〉，希望今晚留下來參加慶功宴。但是，當天上午又接到工作室通知，必須趕往台中柳川，該晚又有抗爭發生，於是告別後匆匆離開，奔赴下一個抗爭現場。
在高屏溪事件的採訪經驗中，警方刻意部署等待所有記者離去，甚至放出種種風聲轉移注意力，再突然發動掃蕩。表面上，政府對媒體發佈公權力不可挑戰的論調，希望藉整肅高屏溪豎立公權力的威嚴，從而鎮壓社會運動的風潮和氣勢。如何對抗動員千名警力，聯合三家電視兩大報的媒體壟斷，小眾媒體只有憑持台灣土狗精神以對。
事實上，新聞狗仔精神是記者普遍具備的本能與實力，對新聞事件的預感力、判斷力和採訪力，甚至具備台灣土狗對媒體霸權的應變力與戰鬥力，展開就地反制的新聞傳播戰。也許是長期追蹤社會運動新聞，培養出一種狗仔新聞精神，適應在各種新聞現場狩獵新聞、守候新聞，甚至對事件衝突時刻產生敏銳的直覺，十餘年後，仍感受到那種新聞訓練是千載難逢的學習機會。就筆者有限的類狗仔隊採訪經驗的反省，社會運動期間的台灣土狗記者如《綠色小組》《第三映像》，表現彷彿是流浪台灣的新聞獵人，在新聞獵場上，表現精湛的採訪技藝，有如競技場上的鬥士，守住對方的攻勢，等待擊倒對方的那一瞬間，狙殺對手，然後悄悄隱身在黑暗深夜，等候下一場戰鬥。
□NTW
──原載《 新台灣 》(http://www.dajiyuan.com)
相關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