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系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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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按:試圖寫深圳故事系列,由每一個獨立的故事組成。沒有按照故事發生的時間順序排列,也沒有按照故事的性質分類。故事都是真實的故事,有作者親身經歷的故事,也有听說的故事,可能會有情節上的不准确,但不會有大的出入。由于不能侵犯個人隱私,故事里涉及到的人名大都是作者臆造的,請讀者諒解。)

一、提心吊膽的深圳人

可以說深圳是中國最好的城市。深圳人的平均年齡不超過三十歲,年輕的城市,年輕的市民,使得整個城市顯得生机勃勃。全國有知識有才華的人向深圳集中,最富有的人也几乎集中在深圳,如果說北京是中國官員最多的城市,那么深圳是中國流動官員最多的城市。從中央高官到省部級高官,再到市縣級的官員,差不多每年都要來深圳几次。但深圳也是妓女和強盜出沒最多的城市,全國最年輕最漂亮的妓女云集深圳,為深圳的繁榮昌盛帶來了動力;同時,最具技巧,最具膽量,最膘悍的小偷強盜也云集深圳,讓物質生活充裕的深圳人提心吊膽的過日子。眼下又臨近年底,強盜小偷象往年一樣開始了大規模的興風作浪,恐懼又降臨深圳人。

我昨天到醫院去探望一位留醫的朋友,令我毛骨悚然的是他渾身上下竟有十六處刀傷。他告訴我說,是在寶安區遇到了打劫。四五個強盜逼著他用信用卡在銀行提款机上提現金,但中國的銀行在每天的金額上是有限制的,當強盜看到還有大量的余額時,并不滿足几千塊現金,試圖劫持他到另外一個地方,繼續讓他想辦法將另外的余額全部提出來。對于一個被劫持者來說,錢并不算什么,重要的是生命。但是這年頭,強盜往往不僅謀財還要害命,如果被綁架,撕票几乎是肯定的。于是,這個朋友說什么也不肯跟著強盜走,千方百計掙脫逃跑,搏斗期間被強盜亂刀砍傷,幸運的是生命沒有危險。

深圳的搶劫似乎多于小偷。小偷一般有兩种行為實現目的,一是在街上掏包,一是入室行竊。在我看來,小偷的行為都是鬼鬼祟祟的在暗地里做事,實在是偷偷摸摸,不是光明磊落,小偷的性質是要避開主人的注意,當然還要避開警察;強盜則不同,打劫是光明磊落的行為,就是使用暴力謀取被打劫人的錢財,強盜只是避開警察,決不避開當事人。但我還發現一种介乎小偷和強盜之間的行為,不知道應該取一個什么名稱更合适。比如在深圳的中巴上,是小偷經常下手的地方,他們往往几個人一起配合在中巴上行竊,假如行竊成功,那就可以定性為小偷,假定在行竊時被當事人發現,那么几個小偷立刻就變成了強盜,他們會用武力威脅當事人就范。中巴上的其他乘客決不會干涉,還懼怕引火燒身呢!于是,當事人敢怒不敢言,任憑強盜將錢財洗劫。

深圳人有句俗語:沒有被打劫過的深圳人不是深圳人。深圳人几乎百分之百被打劫或被偷盜過。有一位叫筆名叫”憨子”的网友是深圳人,他說他的單車被偷了十几輛。丟單車對于深圳人來說簡直司空見慣,人們都習以為常。單車不值多少錢,就是心疼也是一下子,過去了誰也不把它當回事。偷單車的小偷我們都不把他當作小偷,哪怕現場抓個正著,一般最多罵几句了結。

我有一次被搶劫。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當時我站在馬路邊用手提電話正在通話,將一個裝有几本書的旅行包放在路邊。這時一輛摩托車從我身邊飛馳而過,坐在車后邊的人將我的包一下就提走了,我一看,急得大喊:”那是書,快還給我!”還真的追了几步。但那摩托車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我又不是神行太保,如何赶得上?當然我是非常憤怒。可是后來又一想,我又止不住偷著樂,心想,我憤怒,那強盜肯定更憤怒,竟然冒險搶了几本破書!前兩年強盜終于在我身上得逞。我當時走在公安消防隊門口,被摩托車強盜從背后將我的皮包搶走,里邊裝的不是書,真的有一千多塊現金。還有一次我是非常憤怒,在中巴上小偷竟然在我不知不覺中把我的西服從外邊割開,將我的手机偷走。如果從里面割開還罷了,起碼那衣服還可以穿,從外邊割開連衣服都不能再穿了,這年頭也不興”縫縫補補又三年”。那件西服外套是孩子他娘花了一千五百塊狠很心給我買的。真是令我懊喪。

公安局的朋友告訴我,現在深圳小偷強盜太多,都抓不過來。雖然深圳警察編制也不少,但管理体制有問題,各個机构、部門之間缺少協調,往往是”各人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當有的受害群眾向警察求救時,大都感到失望。有一個婦女告訴我,她被打劫時,有一輛警車路過,她去攬車,但那警車竟然飛馳而過,根本不停。

离新年還有几個月,現在深圳人議論的話題就是強盜問題。深圳人上街總是提心吊膽,女孩子經常將皮包用雙手捂住挎放在胸前,男人的手不停地触摸屁兜里的錢包,眼睛都在警惕地注視著周圍,好象就有強盜在身邊。不奇怪,深圳人在全國說來最富有,小偷強盜不打深圳人的主意打誰的主意?

二、嫖娼的优秀工人

我曾經在一家香港人開的公司做行政工作,也負責編輯一份不定期的公司小報。公司很大,也對外稱集團公司,其實主要經營進口石材,包括大板与荒料,同時也進行簡單的石材加工。

有一天,公司副總經理老胡找我,對我說:

“趙總(我挂名副總,主要是對外應酬方便,實際上我只是一個普通行政管理人員),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看有沒有辦法解決。”

我說:”什么事?”

老胡說:”記不記得陳四海,就是去年新年總結表彰大會上發言的优秀工人代表。”

“當然記得。我主持的會議,他發言時很害羞,也很激動,念稿子老是結結巴巴。”

“對,就是他!出事了!失蹤了好几天,厂長都急了。小陳是骨干工人,沒有他厂里工作都受影響。”老胡停頓一下,抽上一支煙,接著說:”這不,通過他老鄉才知道他的下落,被公安局抓了。”

“什么事呀!就是被抓了公司應該接到公安局通知,怎么公司才知道?”

“咳,是嫖娼被抓的。”老胡一臉無可奈何,流露出不屑的表情。

是啊!嫖娼算個狗屁事,在深圳乃至全國都是太正常的事了,大都是以罰款了結。一般是將嫖客和妓女先抓到派出所,然后由嫖客打電話給朋友,由朋友送來罰款,當時深圳的標准是人民幣5000元。一手交錢,一手放人。當然,如果被抓者里面有人也會直接放掉,這樣的情況不是很多。對于嫖客來說,錢是小意思,赶快出來最重要。大多數嫖客都是生意人或老板,關在派出所可不比正式關在監獄。派出所是臨時關犯人的地方,沒有什么設施,一個小黑屋里可能關著几十個人,又擁擠,空气又不好。這還是小意思,最叫這些有錢的嫖客難以忍受的是,監倉里什么人都有。有小偷,吸毒的,打架斗毆的,黑社會的,也有妓女、嫖客等,有喊冤枉的,有喊要水喝的,有罵街的,放屁拉屎撒尿都在這一間屋子里,汗臭味、尿臊味充滿在空气中,誰不想赶快离開這鬼地方。象我們公司小陳這樣的优秀工人,公司一定會出面想辦法讓他盡快出來,花錢應該是小意思。

我問老胡:”救小陳公司打算出多少錢?”我心里想,小陳是公司的优秀工人,是加工車間的技術骨干,公司的老板一定不惜金錢將其救回。所以我很有信心地問老胡。老胡是個老實人,50多歲了,是典型的工農兵大學生,原在一家公司做行政工作,被老板用高薪挖了過來,年薪也有二十几万。其實老胡在工作上很平庸,他的主要特點是對老板忠誠。在中國,一個大公司老板在用人方面首先考慮的是忠誠,至于才華,要看做什么工作,技術和業務工作一定需要精明能干的人才,但是對于行政人事工作,在老板看來只需要忠誠就行了。老胡雖然是副總,但公司所有的人沒人瞧得起他,他實際上也沒有什么實權,每天忙忙碌碌,一點芝麻大的小事,在他身上可都成了大事。辦事效率很低,說話羅羅嗦嗦,還經常莫名其妙的得罪人。

老胡說:”花多少錢,公司可以先墊上,等他出來后再從工資里扣除。”

我一听,才知道公司救小陳有兩個想法,一是為了公司業務,小陳的确是工人骨干,缺少他雖然不能說使公司正常運轉出問題,但有了他,厂長等會很輕松;二是要在工人中制造影響,隨便一個工人出了事,老板會關心工人的疾苦,解決工人的實際問題,贏得工人對公司老板的信任,是公司凝聚力的大事。不過救人的費用還要在其工資中扣除,資本家就是會精打細算。

我問老胡:”小陳是怎樣被抓的?”

老胡說:”是上個星期天,他在荔枝公園門口与雞婆(深圳人對妓女的稱呼)談价格,讓便衣跟上了。后來在蔡屋維一個房間里被抓的。”

“怎么抓了之后沒有給公司打電話?”

“他可能不好意思。也沒有向公安局的交代是哪個公司的,所以被判處勞教一年。”

我心里想,之所以被勞教,主要因為小陳是個窮工人。工人能有几個錢?公安局的恐怕都沒有指望罰款。這年頭嫖娼的大都是有錢人,有几個被抓被勞教?

老胡補充說:”据說是冤枉的,沒有形成事實。”

我說:”与雞婆討价還价,并且還跟人家進了房間,不管是否發生性行為都可以認定嫖娼。”老胡對法律知識知道不是太多,以為沒有事實上的性行為就不應該以嫖娼罪名判勞教。

我接著說:”我們先把情況搞清楚,然后想辦法把他救出來。是不是我們先去勞教所探一下小陳,不管怎么說,他都是我們公司的优秀工人。”

于是,在規定探監的日子里,我駕車和老胡到了T看守所。辦完手續后,在門外等候會見。門外也有三三兩兩的探監人,都是看上去精神萎靡的窮人,大都是被勞教人員的兄弟姐妹或同事,有的在一旁竊竊私語,一臉不滿情緒。

我買了几罐可樂,等了大約十分鐘的樣子,就听到叫我的名字。我和老胡從側門進到一間有二十几平方米大小的房間里,一眼就看到小陳站在那里。小陳顯得很激動,兩只手分別抓著老胡和我的手,禁不住滾下了兩行熱淚。那是激動和期望的眼淚,他還是象在台上講話時那樣結結巴巴的說:”感謝領  領導來  來看我  ”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順便將一罐可樂打開遞到他手里,安慰他:”別著急,慢慢說。”

老胡說:”公司領導得知你出事,都很關心,也正在想辦法讓你盡早出來。”

在會見勞教人員時,看守是在旁邊監督的,而且時間是有限制的,因此,我盡快問他,是不是真的辦了那件坏事。小陳承認。我打官腔說:”嫖娼是違法的事情,勞教你也是正常的。希望你好好接受勞動改造,認識錯誤,公司一樣會重用你。”其實我知道,公司根本不管工人的私生活,重要的是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為老板賺錢。何況這嫖娼的事是所有人都有可能的,只不過你運气不好罷了。

小陳也心知肚明,我這番話是說給看守听的。他唯唯諾諾連聲稱是。

老胡又關心地問他有什么困難,公司一定會盡力幫助和一些安慰的話語。

在回去的路上,我對老胡說:”我早就給你說過,咱們工厂里全是男工人,那是不符合人性的。連馬克思都說過男女在一起工作可以提高工作效率。俗話說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其實小陳不就是解決一下性的需求嘛!”

老胡對我的說法不置可否。

我忿忿不平的是,在中國嫖娼也有特權。看看那些貪官污吏,看看那些富豪大亨,哪一個不是在燈紅酒綠之中過著紙醉金迷的糜爛生活?他們自己的”天龍八部”就是”吃喝嫖賭,酒色才气”,不僅在聲色犬馬之中荒淫無恥,在社會面前他們還經常表現為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嫖娼對于他們說來是太容易的事情了,而且也是最安全的事情。他們可以住在四五星級酒店,這些地方公安局誰去查房掃黃,就是北京、上海、深圳乃至全國各地,只要是官僚和富有的人,嫖娼是他們的特權。他們也從不滿足嫖娼,還要包二奶、三奶。他們的性器官得到充分使用,他們的淫欲也得到充分滿足,而象小陳這樣的窮工人,僅僅是解決一下性飢渴問題,竟然抓去勞教。不公平,太不公平!如果按照法律辦事,首先應該勞教的是那些富豪和貪官,無論從嫖娼的性質、數量,還是從嫖娼的目的性來看都應該如此。但是去勞教所看看,沒有一個富豪和官僚因為嫖娼被關進去的,關進去的只有窮工人、農民和小商販。

工人也是人,難道他們只有默默地干活,為資本家,為國家拼死拼活任勞任怨的義務,誰去關心他們的生活。他們象牲口一樣,性的問題也要受到主人和社會的約束。工人嫖娼与富豪官僚嫖娼性質不同,他們微薄的收入也只能讓他們偶然解決一下性的生理需要。人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冷了要穿衣服,悃了要睡覺,有性要求也需要解決一下。這些都是人的本性,為何唯有對工人、窮人限制?法律的公正性在哪里?

三、与乞丐同席就餐

讀金庸的武俠小說常常是一口气讀完,當然是囫圇吞棗,嚼不爛,總是隔段時間回頭再讀,還是一目十行,依然狼吞虎咽,圖個快意當前,比起其他金庸迷相差太遠。相信蘆笛蘆大俠就懂得細大不捐,細解其中滋味。蘆大俠的那篇《愛國入門–“馬屁之邦”》寫得膾炙人口,讓人讀起來解渴。蘆大俠把星宿派弟子和中國現代”愛國分子”聯系起來,剛好恰如其分。

我是個不及格的金庸迷,但還是記得不少故事人物和情節,尤其是丐幫,象洪七公和喬峰,這兩個丐幫幫主,都是令人欽佩的大英雄。不知道歷史上是否真的象武俠小說里描述的有丐幫這個組織,但小說家所編成的故事卻那么活龍活現,編出來的人物又是那么形象、生動、逼真,叫人宁愿相信。但認真想一下,覺得歷史上真正的丐幫應該不存在,如果已經存在了一兩千年,我們的祖宗應該有詳細的記錄。乞丐,從小就知道,也叫要飯的。不過那是舊社會的產物,新社會,社會主義社會,如果還有乞丐,那不是給社會主義抹黑嗎!

文革后的一段時間,金庸、梁羽生、古龍等的武俠小說在大陸依然是禁書,開始時偷偷看,后來不僅能讀到小說,還能看到武俠電影電視劇。年輕時覺得很新鮮,也很入迷,從小說中發現這乞丐也非同小可,他們常常行俠仗義,殺富濟貧,個個都是俠肝義膽的英雄。不禁對乞丐肅然起敬,不過卻很少看到乞丐,偶然看到,或者在家門口主動給些剩飯剩菜,或者在車站馬路旁,主動送上一毛、兩毛錢。改革開放使人民富裕了,國家強大了,但要飯的乞丐反而多了。尤其在深圳,全國各類乞丐云集深圳,大街小巷,不管是人頭簇擁的鬧市,還是僻靜鄉下,這乞丐到處可見。受武俠小說的影響,有時自己幻想組織一個丐幫,按照武俠小說里建立幫規,讓要飯的都遵紀守法,老老實實要飯,同時也要行俠仗義,維護乞丐的權益。什么乞?O舊中國的產物,早就丟到爪洼國里去了。

有一次,我与一個朋友在路邊小店吃飯,走過來一個乞丐,衣杉藍縷,污穢不堪,年紀約50歲左右,是個瘸子,單手拄著拐杖。他用濃重的河南口音對我說:

“可怜可怜我,給口吃的。”

我立刻聯想到武俠書里的丐幫,但也沒看到他身上有麻袋,當然猜不出他是几袋弟子或長老。油然生情的我很尊敬地對他用河南話(我會講中國許多方言)說:

“別客气,坐下來一塊儿吃。”

那乞丐以為听錯了話,竟然呆住了,呆滯的目光注視著我,那意思好象是說”真的嗎?”我知道他不好意思,一個窮叫化怎敢坐到飯館吃飯。我說:

“就是叫你坐到這里,”我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別害怕,叫你坐你就坐!”

這時飯館老板娘走了過來,惡狠狠地對那瘸腿乞丐吼道:

“快滾,快滾,別在這搗亂!”

我急忙對老板娘說:”我買單,你怕什么?我愿意讓他坐這里吃飯。”

老板娘滿臉堆笑對我說:”老板(深圳飯館對食客都稱老板,我這里沒有想沾便宜),這怎么行呢,我這里是做生意,一個要飯的坐在這里成何体統。您要可怜他,給他一點吃的,讓他走吧!”

這個飯館我經常光顧,也幫襯了不少,自然都很熟悉。我不客气的對老板娘說:

“四海之內皆兄弟也!你懂不懂,全世界無產者都要聯合起來,在一起吃頓飯算得什么?”一邊說著,一邊我將那瘸腿乞丐拉過來坐下。

這老板娘一看也沒轍,大概也不愿意得罪我這經常光顧老客人,嘴里嘟囔著什么,不情愿地走開了。

我問他:”貴姓?”

他說:”姓張。”

我說:”家鄉是河南什么地方的?”一听口音,就知道是河南的。

他說:”蘭考。”

我說:”那不是焦裕錄所在的縣嘛!”

他連忙說:”是,是。”

我讓服務員給他拿過碗筷,并且也一樣拿過一個酒杯。

他說:”俺吃飽飯就行了,俺不敢喝酒!”

我說:”有什么不敢的,我們丐幫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英雄,都是大碗的酒大塊的肉,有飯同吃,有難同當,千万別客气!”我竟然把自己當成丐幫一員,飄飄然,以為武俠小說里的情節又重現了。說著給他倒了一杯酒,送到他手里。然后端起酒杯,對張乞丐說:

“來來來,咱們共同舉杯,為改革開放,為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也為你早日富起來,干杯!”我拉著我的朋友,一起与這張乞丐碰杯,然后一仰脖子,將杯中一兩白酒”咕咚”一下就干了下去。

張乞丐似懂非懂我的豪言壯語,兩手舉杯,顫抖著,也是一飲而盡。

先前本來就已經喝了不少,這張乞丐的到來,又引起我的豪气。

“來,吃菜,別拘謹!”

張乞丐夾起一塊扣肉往嘴里送,可能是因為緊張,快到嘴邊時,倏地,那片肉掉到地下。他連忙毛腰撿了起來,用嘴吹了一下,我剛要說”扔了它”,他已經 到嘴里。我還是說了聲:”臟了,不能吃。”

他說:”不臟,不臟,這地上挺干淨的。”

這時我問他:”為什么出來要飯?”

他說:”家里發大水,沒有收成,不出來要飯日子咋過?”

我問他:”孩子不管你嗎?”

“孩子自己都顧不了自己。再說,娶了媳婦忘了爹娘,誰還指望他們。”他一邊說一邊大膽地又夾起一塊扣肉,這一次手沒有顫抖,大概把我當成朋友了。

我又同他碰了几杯酒。心想,這要飯有的是真窮,是被迫的。但個別也有習慣成自然的。記得我家鄉有一個縣,那里的人有一個習慣,每當秋收過后,沒有農活做,一家大小,鎖好門窗出外討飯。并非家里沒有糧食吃,而是將糧食儲存起來,預備災荒年或家里發生大事時,如生老病死的、婚喪嫁娶時用。當然我也理解,這是那里的祖宗遺留下來的風俗,有備無患嘛!這張乞丐究竟屬于哪一种情況不得而知。但肯定一點,他是中國最窮的農民。不管站在哪個角度,都應該同情他們,怜憫他們。

酒足飯飽時,張乞丐對我說:

“俺想到香港要飯,如果要到港幣,能不能到你這儿換成人民幣?”

我哈哈大笑:”那邊界線有鐵絲网,也有軍警巡邏,你過得去嗎?”

他說:”家鄉有人已經過去了,俺有辦法。”

我說:”好!只要你要得港幣,盡管找我換。”

他說:”你能留個電話號碼嗎?我回來后給你打電話。”

我說:”當然可以。”說著,我招手讓服務員過來,要過紙、筆,將我的電話寫給了他。

臨走時,我問他還要不要錢。心想,既然都交了朋友,再給他十塊錢算得什么?

可是他挺義气。說:”俺吃了你的飯,喝了你的酒,錢俺就不要了。”

這事情已經過了八年了,到現在也沒有收到他的電話。大概也沒去成香港,這港幣自然要不到,也不會找我換錢。多么希望這個故事能繼續下去,說不定還會有許多精彩的情節,令人無限回味。但我不是寫小說,因為這是真實的故事,我不能瞎遍亂造,否則就違背了我的本意。也許有一天想寫小說,把這故事重新編寫,也說不定。

小常寶是”八年了,別提它了”,我是八年了,老想著這個故事。我還是幻想有一天張乞丐背著八條,不,是九條麻袋,再來到深圳,与他再到酒樓飯館喝上一通。他的拐杖可能變成鑲金的呢!

在深圳,乞丐一般來自河南、安徽兩省,但現在的乞丐大都不要飯,都是要錢,或者以另外方式乞討。我簡單歸類為:

一、純粹要飯的。就象張乞丐那樣,當然你給錢他也要,是因為飢餓,這也是最低檔乞丐,現在在深圳几乎看不到;

二、純粹要錢的。這一類現在居乞丐大多數。不象我小的時候,給上几分錢,最多一毛兩毛錢,通貨膨脹使得乞丐也有最底要求,你如果現在給他兩毛錢,他會當著你的面扔掉。少說也得五毛以上;

三、体面乞丐。我自己遇到至少三次。這一類乞丐衣著都很干淨整洁,以非常文明的方式乞討。

我就再說說這体面乞丐。一次是在家門口馬路旁,几個背著行李的安徽人,有男有女,年齡都在三十几歲以上。他們攔住我說:”一天都沒有吃飯,能不能給買個飯盒?”我毫不猶豫從錢包里拿出二十塊給了他們。

還有一次,在街上遇到兩個妙齡女郎,也就是二十多歲,穿戴整齊,根本看不出是乞丐。她們對我說同樣的話:”一天都沒吃飯,給買兩個飯盒吧!”

我說:”好啊!”說著,我就往路旁小店走過去,她們尾隨著我。我一看,也不好意思,還是拿出十塊錢,遞到她們手里。

為什么會這樣做呢?因為有朋友告訴我,現在社會上有許多小騙子,以要飯吃為名,實際是要錢。所以,當那兩位女郎真的跟隨我買飯盒,我就當成真的了。后來,有朋友告訴我,她們可能是看你的長相善良,才會找你下手,你是上了當。

前些日子,我又遇到一個二十几歲的女郎,他不是直接給我要錢,或者要錢買飯盒,而是禮貌地說:

“先生,能不能用一下你的電話,我有急事,兜里沒有錢打電話。”

我一想,這助人為樂是我從小就有的品德,打個電話算不得什么。于是,我問:”打到哪里?”

那女郎說:”打回老家安徽行嗎?”

我雖然經常囊中羞澀,但總算過得去。長途費用當然高,我還是咬咬牙說:

“你要盡快說。”我不敢讓她撥號,還警惕地周圍看了看是不是打劫的圈套,然后說:

“你把號碼告訴我吧,我來先撥號。”

她告訴我的號碼,果然是安徽的。我撥通后,將電話交給她,在一旁听她將什么,是不是真的有急事,別又是騙子。

其實她根本不想隱瞞,就是想讓我听。那電話好象是打給她父親的,她說:

“爸爸,我剛到深圳錢包就叫人偷走了,連邊防証都沒有了,……一天都沒有吃飯了,你能不能找一個深圳的熟人幫幫忙,……還有,赶快辦一個邊防証寄過來……”

我在旁邊一听,心里說:”是不是又在演戲,故意說給我听,讓我起同情心。”

她知道我听清楚了她的電話內容,微笑著將電話還給我,連聲說:”謝謝”。可她并沒有立刻走,那雙期盼的眼睛望著我。

這時,我覺得這是個圈套,沒有給她錢。

這個社會變成什么了,連乞丐也分不清真假,難道人与人之間都變成一种不信任的關系嗎?難道都是利用和欺騙的關系嗎?想到前几天看到网友的一篇文章,里面講到一個俄羅斯人,看到一個中國人在冰天雪地里站著,沒有帽子,主動脫下自己的皮帽扣在那個中國人的頭上,由于語言不通,用手勢比划,叫那個中國人在明天的同一時間同一地點來還帽子。可是,那個中國人回到住處,給同事炫耀講他今天遇到了俄羅斯”傻帽”,還指著那頂帽子說:”這不,就是這頂傻帽!”

我還是怀念那位淳朴的張乞丐。不知道在中國,還有沒有誠實的乞丐。我是不再幻想有組織的丐幫了,那喬峰式的乞丐只能永遠地回憶,只能在我們的心里被永遠崇敬。

四、撂倒美國人

我擦好了三八槍

我子彈上了膛

我背上了子彈袋

我渾身有力量

別看他武器好

正義在我方

我撂倒一個俘虜一個

繳獲他几枝美國槍

這是我年輕時在中國流行的一首歌曲的歌詞,現在回味還是感覺很有趣。原以為是抗美援朝時的志愿軍歌曲,后來一想,不對,應該是解放戰爭時期的歌曲。抗美援朝戰爭固然會繳獲美國槍,但我們志愿軍也已經基本上不用三八槍了,主要用的還是蘇聯造的衝鋒槍,尤其是那轉盤机關槍更是著名。”三八大蓋”步槍曾經是侵華日軍的武器,那性能可比”漢陽造”好多了,中國當兵的如果能用上”三八大蓋”可是不容易的事,何況當時共產党領導的八路軍、新四軍、游擊隊、民兵等還要經常使用長矛大刀。但是后來日本人投降,還是繳獲了許多”三八大蓋”,八路軍的武器有了改善,尤其東北的日軍向蘇聯紅軍投降,留下大量武器裝備,最后還是都給了共產党的軍隊。所以,我們的老八路后來的解放軍很自豪地擦三八槍。那國民党軍隊都是美式裝備,解放軍當然要”繳獲他几支美國槍”。

中國与美國兩個國家隔著太平洋,本來就沒有什么衝突。就是從歷史記載的八國聯軍進北京,當時的美國還沒有英、法、德強大,中國人的仇恨主要集中在英國、日本、俄國身上,鴉片戰爭、中法戰爭,割讓台灣給日本,還有那些不平等條約等,美國人沒份,更沒有割讓領土給美國,所以中國人沒有道理仇恨美國,何況,中國在抗日戰爭中,主要的國際援助還是美國。所以美國是中國的朋友。仇恨主要是意識形態,即社會主義陣營和資本主義陣營之間的矛盾,但中美兩國并沒有民族矛盾;仇恨還在于美國幫助在台灣的國民党政權,尤其是韓戰的爆發,中國同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隊打了一場惡仗。這諸多原因加在一起,增加了中國人對美國的仇恨。時代不同了,現在的中國人對美國只有怨恨,沒有仇恨,因為中國人想來想去,這美國也沒有什么可恨的。大多數中國人甚至都想成為美國人呢,移民潮的主要目標還是美國。

閑話休提,言歸正傳。

話說差不多十年前,我有位朋友邀請我參加一次商業談判,對方是一家美國公司。很好笑的是,這是一次軍火貿易談判。美國這家公司主要生產防彈系列產品,包括防彈汽車、防彈輪胎等,記得是纖維材料的防彈產品。美國人想轉讓生產技術給中國。我哪里懂得軍火生意,我那朋友大概是讓我混飯吃。我還從來沒有同美國鬼子在談判桌上交過鋒,自然我是感到很新鮮,充滿了好奇心。我的英文口語很差,為了方便,我還特意帶了自己的英文翻譯,其實那是多余的。那美國佬本身就帶著一個新加坡人和一個香港人,聰明的美國人不可能單槍匹馬闖中國市場。

那一天下午,我与朋友們興致勃勃地來到深圳五星級的陽光酒店。在鬼佬的房間,我們受到了熱烈歡迎。有人給我們介紹那位美國人,他叫約翰,五十几歲的樣子,禿頂,少許的頭發也已經白了很多,。但他滿面春風,精神抖擻,在他充滿信心的臉上,顯出青春永駐的樣子。他曾經是美國駐菲律賓大使館武官,參加過越戰。他把隨身帶來的錄象机擺在桌上,手忙腳亂地連上電視机,然后將錄象帶插進机器里,于是畫面就看到一輛飛馳的汽車被步槍子彈連續擊中,尤其是打中輪胎,那汽車依然可以以60英里的速度跑上几千米。這約翰通過翻譯向我們介紹他的防彈材料的性能,并且拿出兩塊纖維板,厚度有兩公分左右,讓我們觀看。防彈產品在中國的用途是党和國家領導人坐駕,但數量不會太多,用途多的還是銀行的解鈔車。不過,當時与美國人談判,我通過翻譯說,在中國生產的防彈序列產品,主要還是出口。尤其主要應該出口到中東和非洲戰亂國家,恐怖活動猖獗的國家和地區。雖然并不是我的生意,我還是滔滔不絕地胡吹六拉。后來還專門到深圳武警的靶場,用中國造的步槍作了現場試驗,效果還是真的不錯。

晚飯時間到了,約翰邀請我們到三樓一個宴會廳,當然是中餐潮州菜了。也不記得是誰點的菜,很丰盛。我認識那條魚,曾經也在陽光酒店吃過,叫什么什么斑,价格最少人民幣1600元以上。服務員是男性,外國人吃飯很講究服務員的層次,男性而且年紀大的服務員檔次就顯得高,何況這是五星級酒店,大概也有這种招待外賓的禮儀。

服務生拿來兩支人頭馬XO,給每個人倒上。我心里想,過去与日本人、韓國人喝過酒,不知道這美國鬼子酒量如何。看那些美國人都是人高馬大,應該都是酒囊飯袋。在電影里,經常看到美國西部牛仔喝威士忌,知道那也是烈性酒,酒精度一般都在四十度以上。中國人的白酒,過去一直在六十度以上,著名的衡水老白干竟然有六十七度。

我晃著高腳玻璃杯,想起來我曾經在香港尖沙嘴大富豪夜總會与朋友兩個人喝了兩支中號藍帶馬爹利,竟然沒有喝醉。這次能不能把美國佬撂倒?我們中國當年有”十年超英,十五年超美”的雄心壯志,到現在還是沒有赶上。軍事力量、經濟力量、科學技術等,我們与老美相差太遠,于是,我通過翻譯大吹特吹中國的四大發明,吹中國五千年悠久的歷史,甚至還吹了一些中醫、气功的妙用。不過,人家美國佬沒有跟我吹美國的發明,可能人家不跟我一般見識,或許是為了做生意不愿意節外生枝。反正我談了半天,對方沒什么反應,我就是對牛彈琴了。這是我又想起那首歌曲,忽然激起了我的強烈的民族自尊心。我雖然沒有赶上抗美援朝,也沒有到越南前線,不能与美國鬼子面對面真刀真槍地打仗,這”撂倒一個俘虜一個”也沒我的份,但如果能在酒席上用酒精撂倒美國人,那一定也為中國人出一口惡气,讓美國人也知道我們中華民族酒文化的厲害。

一共五個人,只有四個人喝酒,四個人中間還有一個喝了兩杯就投降了。實際上就是三個半人喝酒。兩瓶人頭馬XO喝完,那美國佬還沒有倒下。心想,我現在肩負著中國人民打敗美帝國主義的重任,當然不能罷休。于是我提議,再要兩支。那美國佬要求換牌子,叫服務生拿來兩支俄國的伏特加。那也沒關系,混酒我一樣喝。就這樣,你一杯,我一杯,不多一會儿,又將酒全部喝完。這時我心里真的沒有底,也已經飄飄然,不知道美國佬到底能喝多少酒,再喝下去鹿死誰手還很難說。不過,我已經下了決心,要以中華民族的酒仙李太白為榜樣,那首”將進酒”又在我的心里燃起不屈不撓的斗爭火焰,相信美帝國主義是紙老虎。正當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備發揚”不怕疲勞,連續作戰”的大無畏無產階級革命精神,繼續与美國佬周旋時,哈哈,那美國佬投降認輸了。約翰通過翻譯說,實在不能再喝了。其實也正中我的下怀,我實際上也已經是筋疲力盡。

終于戰胜了美國佬,可惜的就是沒有直接撂倒他。正當我得意忘形時,那狡猾的美國佬為了挽回面子,竟然提出与我比吃辣椒。我雖然不是四川人、湖南人,但在深圳這四川火鍋還是經常光顧,自以為美國人吃辣椒還能吃得過中國人嗎?于是,我也不敢怠慢說:”比就比,現在世界上究竟誰怕誰?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

服務生端來一盤生紅辣椒,那美國佬順手拿起一個,放到嘴里,只听到”嘎渣嘎渣”一陣聲響,那個辣椒已經被他津津有味地吃完了。我一看,也不示弱,拿起一個辣椒放進嘴里,只”嘎渣”了一下,我已經赶快用雙手將嘴捂住,太辣了,我眼淚都要流下來。這時我知道自己已經敗下陣來,無可奈何舉起雙手投降。那美國佬哈哈大笑,又拿起一個辣椒,若無其事放進嘴里吃掉。看著美國佬耀武揚威的樣子,我感到十分慚愧,這可不是我個人的事情,給中國人丟臉啊!

不過,第二天早上我去酒店看望美國佬時,他還沒有起床。等他起來后,發現他直奔洗手間,在里面拼命嘔吐,好長時間出不來。我暗自得意,最終還是撂倒了美國佬,作為中國人的我可以揚眉吐气了。至于比吃辣椒的事,這時我卻已經忘記了。

五、吃人肉的故事

(本來准備次日凌晨寫這個東西,但趙娘子告訴我,管理處有通知,從零點開始停電,一直到次日早上八點。我本來就是個夜貓子,全靠電視、電腦支撐著夜生活,就是去找朋友喝酒,總不能喝一夜吧。先不考慮如何打發自己的夜生活,先把這吃人肉的故事將給大家听。)

“吃人肉的故事”,這也太恐怖了,令人毛骨悚然,栗栗畏懼。不過,我說的故事并不是要危言聳听,勾引看官的眼睛,當然是真實的故事了。

古龍大俠在他的《絕代雙嬌》中,描寫了專吃人肉的李大嘴。這李大嘴武功并不高,主要是靠”吃人肉”的廣告宣傳,才在武林中占有一席之地。一般說來,再殘忍凶暴的人,盡管可以濫殺無辜,但吃人肉者更駭人听聞。在非洲和南美有的原始部落,据說還有吃人肉的習慣,一般是部落之間戰爭,獲胜方將男俘虜吃掉,女俘虜作為戰利品,或成為家奴或成為小妾或賜給戰士。非洲的大猩猩部群之間的戰斗,常常也是將雄性俘虜生生吃掉,雌性的自然占為己有。人畢竟不是動物,但因為從動物演化而來,原始的人類部落有吃人肉的習慣也不希奇。

十几年前,我認識深圳一個作家朋友,姓田,我們就稱呼他老田。老田長我20歲,在一家國營大企業工作,年輕時在部隊搞文學創作。他的作品我不清楚,鄉音未改,是地道的山東人,老家在山東聊城一帶。他与我聊天,說起60年的故事時,告訴我他曾經吃過人肉。我說:

“老田,不要駭人听聞呀,這60年盡管餓死成千上万的人,但也不至于吃人肉啊!”

“俺還能騙你?吃就是吃過,還吃了兩大碗呢。”老田笑著對我說。他臉上的皺紋聳動著,眼睛里放出光芒,好象這吃人肉不算什么大事。

我好奇地追下去,”您跟我講講是怎么吃人肉的?”

老田說:”俺那時候已經從部隊轉業,在H冶金礦建做行政工作。那時侯,每天餓著肚子,渾身一點儿勁都沒有。很多人都得了浮腫病,出門都困難,走不動啊!”老田抽上一支煙,接著說:

“有一天,忽然听到外邊有人喊’賣肉!五香狗肉!’俺与几個同事徑直跑了出去,只見一個三十几歲的農民推著一輛獨輪車,在一棵老槐樹下吆喝。車上有一個大瓦盆,那肉香已經鑽進俺的鼻子里,沁入俺的心肺,肚子不由得又呱呱叫起來。那挨餓的滋味很難受啊!

“那時侯,人有工資,但買不到東西,能買得到的,价格也太昂貴。’這狗肉多少錢?’俺問那農民。農民說5毛錢一斤。俺一听,太便宜了。赶快掏出錢來買了5斤,同事每個人都買了三五斤不等。俺們歡天喜地回到房間,狼吞虎咽一般,將那5斤肉瞬間吃得干干淨淨,俺是個大肚皮,一個人吃了5斤肉也不覺撐腸拄腹。”

我插嘴說:”人肉還是狗肉?您吃不出來?”

老田說:”太餓了,哪里去分清什么肉?再說,也沒有吃過人肉,狗肉雖然吃過,但要是做的好,土腥气味還是能夠去掉的。什么叫飢不擇食,那時侯先填飽肚子再說,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又問:”怎么發現是人肉的?”

老田說:”吃肉是在中午,下午三點多鐘,有人跑來告訴俺們,那個賣肉的被公安抓起來了,他賣的是人肉。我的同事一听,個個都傻了眼,都隨即跑到院子里嘔吐起來。只有俺,什么事也沒有。俺不會吐,吃就吃了,人肉又怕什么,俺當時也不知道啊!”

我說:”老田呀,您也真行,知道是人肉竟然還不嘔吐。”我又問:

“那農民是殺人犯吧,膽子也太大了,真的有點象《水滸傳》里的菜園子張青(趙達功注:此處絕無意冒犯筆名’菜園子張青’的网友)和母夜叉孫二娘開的人肉包子店。”

老田苦笑著說:”不是那農民殺人來賣人肉,跟那孫二娘是兩回事,他是挖人家的剛葬過人的墳墓。那時侯餓死的人也多,也不會舉行什么儀式,人死了草草埋了,所以那肉還算新鮮。俺也沒得什么病嘛!”

我還打趣說:”當年你們山東人開人肉包子店,吃人肉也吃出傳統來了。您老吃了人肉不吐,說明有遺傳性。”

形容舊社會是人吃人的社會當然不是說真的吃人肉,不過是一种形象的夸張形容。但現實社會中吃人肉也不希奇。不是說真的將人肉放到案板上,進行溜、炒、燒、烤、鹵、醬、熏、炖、煮、煲等方式制作,那全都沒有,但吃胎盤算不算是吃人肉?中國人為了營養,竟然用胎盤煲湯或煮食,我覺得那也是一种變相吃人肉。我認識一個人,他除了豬肉,什么肉都不吃。他太太為了增加他的營養,不知從哪儿搞來一個胎盤,給他煲湯喝,騙他說是豬肉。結果還是被他嗅出味道來。人肉當然有營養,但那是吃人肉的理由嗎?

老田等人吃人肉是被騙吃的,是無意的。但那賣人肉的農民卻是真的愚昧無知,根本沒有作為人的起碼道德,根本沒有人性。挖墳掘墓行為本來就是大逆不道的,竟然還要將死人做成食物用來買賣,太可怕了。魯迅描繪的人血饅頭故事,也是對中國人民愚昧的哀嘆。

老田吃人肉的故事是發生在我們中國60年代的事情,并不遙遠。

一個獨裁者,一個個人行為,可以讓全國人民處于极度飢餓中,可以活活餓死數千万人,那可是罪惡啊!但愿我們永遠不會忘卻,但愿那种人類罪惡不要再降臨中國人民頭上。

[自由网絡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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