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园湾老公馆拆除,起新居民楼时,谭家户口名簿上人多,分了两套住房。二楼三室一厅,老两口住;六楼两室一厅,供兄弟姐妹回家时歇脚。午餐后,四毛哥带宾伯骏上六楼休息,闲谈。
“两个孩子还好吗?”宾伯骏问。
“还可以。女儿芳芳去年考入师大英语系,儿子翔翔在重点中学读高二,成绩都不错。”
“有希望。你姐姐两个女儿,一个大专、一个中专;二毛的男孩,在读硕士;你的两个,一个大本靠得住了,小的是块博士料。”
“实话说,我重视教育,是受了你的影响。回想当年,易老师没户口,没工作,三个孩子,一共四个‘黑人’,靠你一个人的工资维持,生活好困难。你一不抽烟、二不喝酒,工资、奖金、加班费,通通交给易老师。你每天下班回来,搬出四方小桌子,电灯吊在中间,老大、老二、老三和你,一人坐一方,1、2、3、4……a、b、c、d(中文拼音)……一个一个来。易老师在厨房里做饭,两口子围绕教育子女忙着……”
“唉!还提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宾伯骏说。
“忆苦思甜嘛。你俩抓孩子的教育,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是长抓不懈。如果一个礼拜只搞一晚,或者考试前突击一下,不足为奇。像你那样天天抓,月月抓,年年抓,从不放松,我们左邻右舍,没有一个不佩服的!”
“只有你知道我内心的痛苦,我这一辈子,最遗憾的是,渴望接受高等教育的时候,被排除在大学院墙之外。所以,暗中发誓,一定要让儿女们通通上大学。”宾伯骏感慨万千地说。
“你的精神感动了我,我和林慧文化低,自己辅导不了,按照你的建议,从小学到中学,两个孩子长期寄放在优秀教师家里,只有星期六、星期天接回家。这么多年,付给老师的寄读费,累计起来几十万。我用钱,买老师的品德、学问,把他们爱学习、讲礼貌的文明家风,潜移默化到孩子身上。由于我舍得出高价钱,免去了老师忙着挣外快的后顾之忧,尽心尽力教导我的孩子,结果,两个孩子都教好了。花去的钱,我可以轻轻松松赚回来;但如果孩子不读书,变坏了,失去希望,我这个家便完了。”四毛哥说。
“这是实话,一个家庭,‘发不发,看娃娃’。我只对你和毅哥两位大款,建议过孩子放在老师家里‘寄读’,你接受了,孩子教好了;毅哥的堂客舍不得钱,现在独生子长大,游手好闲,无一技之长,两口子面对数百万资产,急得不得了。”
“唉!我也很苦恼,文化水平太低,初中只进了门,混两年,当时正值‘文化大革命’,根本没读书……”
“世界上的事,不是绝对的。”宾伯骏打断四毛哥的话说,“你只是书本知识少一点,但社会知识之丰富且运用自如,莫说一个大学生,就连我,都望尘莫及。”
“宾叔你这样说,我就不好意思了,我不过是胆子大一点,在你的启发下,聚集了一点财富。我心中有数,你的学问和对社会了解的深度,远远超过大学教授。你被‘家庭出身’这顶帽子压住了,胆子太小,生怕犯忌。如果当年你大胆出手,财富早已超过9位数了。”
“四毛哥,”宾伯骏笑着,双手抱拳打拱作揖说,“你莫虚拟一个亿万富翁来吓我。我没有那样的野心,也没有那样的‘命’。我心中有数,如果当年强做‘出头鸟’,只怕现在还关在笼子里。”
“看你,至今还心有余悸。你完全知道,与共产党的官员联合起来搞钱,他分了钱,就会千方百计保护你。官越大,钱搞得越多,越安全。你没听见社会上流传:‘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你没听见《红楼梦》里的《好了歌》:世人都道神仙好,惟有金银忘不了,生时只恨聚无多,到得多时眼闭了。——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不要钱?你说过: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
“不对!这句话讲完整应该是:‘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这是某电视剧里的一句台词,话并没有错。我努力工作,靠工资养活家小,让孩子们吃饱穿暖,千方百计让他们受到良好的教育,孩子们争气,一个个学成自立。我老了,不愁吃,不愁穿,安安稳稳过日子,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呢!”
“这是你的看法,你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成功了,受到大家的尊敬和钦佩。但我的看法不同,‘人生一世,草生一秋’,男子汉、大丈夫,在目前这样的社会环境中,不显示一点本事,别人看不起……”
“于是,你就把钱财聚积到八位数,是不是?不是我泼冷水,我劝你见好就收,急流勇退,赶快金盆洗手……”
“去年买房买车后,就歇业啦。”
“一切都顺利吗?”
“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打点得滴水不漏。”
“那就好,你办事,我放心。”
四毛哥说:“我们这样的人,是‘牛命’,只能累,歇不得气;一歇下来,不动脑筋,不四处跑动,人就差不多要犯病了。后来一位朋友建议我玩古钱币,试一试,感觉不错,便投进去100万,收一屋破铜烂铁。玩收藏,既增长知识,又创造价值,蛮合我的口味。娘老子笑我,从‘那个钱眼里’爬出来,又掉到‘这个钱眼里’。”
“你娘老子讲话蛮幽默。我相信,玩古钱币,你又赚了。因为,像你这种人,不进门则已,一旦入门,什么都要搞得清清楚楚,记性又好,看一遍,便全知道了。”
“你说的不错。进入这一行后,两个月,便把中国古钱币的来龙去脉,搞得一清二楚。加上运气好,3月25号起个早床,还下着麻麻雨,古钱币市场没开门。在市场外碰见两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老一少,一个银圆,开口要卖一万元。当时,玩古钱币的大腕都在喝早茶,没来;到得早的,大多数人不识货,有人担心是假的。我看一看,敲一敲,听一听,闻一闻,二话没说,甩出一万元现钞,不动声色地买下来。天哪!那是张作霖结束土匪生涯,当上‘东北王’之后发行的银圆,经行家验证,响当当的真货。当年发行量本来不多,现在存世不足10枚,非常罕见,买的那天价值60万,现在又涨了。”
“唉!”宾伯骏叹口气,摇摇头说,“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赚不到10万元,你起个早床,便捡59万,这世界,怎么谈平等呢?”
……待续(http://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