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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烦

【台商写实小小说系列】江董

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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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戏称老江“江董”。
三年前,他突然出现在这个小镇,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我很后悔知道了他的过去,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话,我不想知道。

老江每天都穿得破破烂烂,头发稀稀疏疏的,脸总是皱成一团,从来没有人看他笑过。三年前,他突然出现在我家面店,从此后,他几乎天天来我家光顾。他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对着墙壁喝酒,很少说话,也很少与人打交道。就是因为这样,他成了大家茶余饭后闲聊的焦点。有人说他是从大陆偷渡来的;有人说他曾经家财万贯、妻妾成群;还有人说他在大陆干了什么不良勾当,逃到台湾来的;甚至有人说他本来是黑帮老大,被干下来后,躲到乡下来避风头……
“他根本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流浪汉!”我最后不耐烦地站起来说。我在台北念书,久久才回家一次,每次回去,大家的话题不外乎哪个名星、影星又有什么绯闻、哪个议员又和哪个官员吵架、打架了等等,但不知怎么地,到最后,话题总是绕来绕去,又绕到了老江身上。我不晓得大家为什么对他那么有兴趣?是因为乡下太无聊,天天日子都过得千篇一律,很希望身边也能出现一个传奇人物吗?
老江刚来我们镇上的时候,虽然是又脏又落魄,却一副十足的官架子,指使气颐的样子,比当官的还大牌,一不顺心就发脾气,好像所有的人都是他的仆人一样,没有人愿意买他的帐,只落得别人在背后戏叫他“江董”。
我不喜欢大家那样叫老江,我觉得他很可怜。来到我们镇上三年,有人关心过他吗?虽然他自己拒人于千里之外,确实不讨人喜欢,但是,为什么大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呢?

关店后,我开始帮忙收拾、打扫,意外地发现墙角遗落了一个破旧的皮夹子,我正要交给爸爸时,不知为什么,当我抬头看到爸妈都在忙时,手竟迅速地把皮夹子放进了自己的裤袋。
“妈,我想上楼休息了。”我努力地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不自主地摸了摸裤袋,总觉得那个皮夹子已经掉出来了。如果妈妈发现了我的偷窃行为,不管任何原因,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好。”妈妈回答我,头连抬都没抬一下。
我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走上楼。
“阿建,”妈妈突然把我叫住。
被发现了!!“碰!”我的脚滑了一下,在楼梯上跌了一跤。
“小心点!有没有怎样?”妈妈听到声音迅速跑过来看。我赶紧站了起来,第一个反应还是伸手摸了摸裤袋。
“没事。”
“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莽莽撞撞的……”妈妈念着,“对了,明天不要来帮忙了,看要出去玩玩,还是留在楼上休息。”妈简短地说完,又赶紧去帮爸爸收店了。我看着妈的背影,一只手还抓着裤袋,眼泪在眼框中打滚。妈什么都没说,但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我好久好久没有好好地睡一觉了……
我走进房间,把裤子一脱,就跳上床去,倒头大睡,把皮夹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半夜十二点时,我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窗子进来,我醒了过来,走到窗旁看了看,什么都没有。正要再回去睡觉时,我发现自己竟走到衣架旁,伸手把裤袋里的皮夹子拿了出来,正要打开时,我的眼睛突然“啪”地睁开──原来自己还躺在床上。奇怪的梦。我看了一下窗外,外面开始飘起毛毛细雨。我已经睡意全消,索性去把那只皮夹子拿了过来。
‘江耀祖’
我翻开皮夹子,第一眼就看到了老江的身份证。‘台湾台南’,是台湾人没错,不是偷渡客。‘生日:41年7月18日’才五十初头?怎么看起来像六、七十岁?
再翻过来是张照片,我看了一眼,视线就再也无法离开那张照片。大约过十秒吧,我突然喘了一大口气,这才发现,刚刚自己竟是摒住呼吸看着那张照片。太不可思议了,我真不敢相信现实生活中真有这样的人!照片中的女孩,比图画还美,看着看着,好像她就要活生生地走出来似的;再看着,就开始感觉她好像正在招手呼唤你走进照片一样──太不可思议了!我“啪”地把皮夹子合起来,吞了一口口水,感到一种异常的兴奋。不一会儿,我又忍不住地把照片翻出来看,看了几回之后,终于比较习惯,不再受她蛊惑,这才开始想这女孩子是谁?
是老江的女儿吗?未免太妖媚了,怎么也无法把乾乾皱皱的老江和照片中的美女联想在一起。是他太太吗?更不可能了,凭老江那模样,怎么可能娶到如此娇妻!女朋友?“呵呵呵”我听到自己乾乾的笑声,老江说人才没人才、说钱财没钱财,怎么可能交到这样仙女般的女朋友?我打从肚脐眼妒嫉到鼻眼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我发现原来憨厚的自己竟也会如此不憨厚!
我的脑袋不停地翻转,尽管我又累又想睡,却制止不住自己脑中不停的幻想和假设,我从来不屑乡下人那种不善的好奇心和想像力,没想到自己竟也会落到如此田地,无法自制!
我脑袋翻了一夜没睡,把我弄得筋疲力竭。
第一道曙光从窗外泄进来,我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亲自把照片背后的故事找出来!

早上我随便吃完早餐,就骑着机车出去了。我沿着弯弯曲曲的巷道,终于找到了老江身份证上的住址。
我按了一下门铃,不知为什么,有点紧张。
门打开了,是个老太太,我大失所望,但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我早上下决心一定要以还皮夹子的名义,把照片背后的故事挖出来,到了老江家门口,我的意志突然消失了一半,觉得找不到就算了,反正他晚上一定会再来店里,到时候再把皮夹子还他就好了,后来我发现自己心里甚至暗暗期待开门的不是老江。
“什么事?”老太太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番。
“请问……这里有‘江耀祖’这个人吗?”我心虚地问。
“没这个人。”“啪!”老太太把门用力关上。
我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骑车骑了一个多小时,骑得满脸是灰,还碰了一鼻子灰。我把皮夹子拿出来,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别人怎样干我什么事呢?我何必去好奇人家的私事呢?我决定回家,把皮夹子完整地归还老江就好了,不要多管闲事了。我懊丧地站起来,“啪!”老江的皮夹子掉到地上,摊了开来,我弯腰下去捡,竟又看到了那女孩的照片,有一股力量又把我的屁股拉回台阶上。
我很想走,我告诉自己赶快走吧!继续坐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可是我的腿却无动于衷,一点都不想站起来,我的眼睛继续盯着照片,无法移开。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老太太的声音吓一大跳,才回过神来。她不知已经在我背后站多久了。
“小伙子,”老太太口气比刚才缓和很多,“进来吧!你再坐下去,就要被太阳烤焦了。”
“哦!”我乖乖地跟着老太太进屋,发现自己真的已经被晒得昏头转向、神智不清了。
老太太倒了一杯水给我:“你找耀祖做什么?”
“您是……”我睁大眼睛,心里讶异不在话下,原来,老太太跟老江这么熟!
“我是他母亲。”老太太说。这次我连嘴巴都张大了。原来,老江不止有家,还有亲人……我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四周,也许,等一下还会有儿子、孙子跑出来也不一定……
“我……”我不想说要还他皮夹子,怕她把皮夹子拿去后,就叫我走人。那我还有什么机会来拜访这一家钟楼怪人呢?──我对自己这样称呼他们吓了一跳,我一向很厌恶别人嘲弄老江“江董”,自己竟然更夸张地叫人家“钟楼怪人”。事实上,不是我变不忠厚了,是他们真的太有那种感觉了,连他们家都阴阴暗暗,铁制的楼梯弯弯曲曲的,从房子旁边,绕到楼顶的阁楼上。谁看老太太一眼,都绝对会相信她是钟楼怪人的母亲……
“他现在不住这里。”老太太说。我松了一口气,至少她不会扣押老江的皮夹子了。
“我是他的朋友……”
老太太看了我一眼,锐利的眼神好像看穿了我的谎言,我吞了口口水,低下头来,硬着头皮继续讲完:“昨天我们一起喝酒,他的皮夹子掉了,我拿来还他……”我讲不下去了,抬起头来,心虚地看了老太太一眼。她从头到尾一直盯着我看,盯得我头皮发麻,没想到这时她竟露出个浅浅的微笑:“我把他的住址给你,你自己拿去还他吧!”
我睁大眼睛,差点喊出:“真的吗?”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后悔叫她钟楼怪人的母亲了。
“您真是个慈祥的妈妈。”我不自觉地讲出这句话来,脸竟倏地红了起来。
“我很希望他真的能有个朋友。”老太太把地址拿给我,语重心长地说。我的脸又再度红了起来。我很感谢老太太对我的信任,更感谢她没有直接拆穿我的谎言。

我找到了老江的住处,原来就离我家不远。这个房子比刚刚那间更老旧了。房子的感觉很“老江”,感觉上,好像连房子都很伤心、抑郁。老江到底有怎样的不为人知的过去呢?我心里打了个大问号。

我按了门铃,过了很久才有人来应门。
“谁?”
“我是面店老板的儿子,您的皮夹子掉在我们店里……”我还没讲完,门就开了一个缝,门链都没解开,只见一只苍老的手从门缝伸出来,一句话都没说地示意我把皮夹子放到他手上。我完全没想到老江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我把皮夹子放到他手上,门就会马上关上,皮夹子里的秘密可能就永远藏在门后深隧的黑暗中,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那只手动了一下,显然因为我的犹豫而感到不耐烦。
“江伯伯……”我发现自己的声音模糊、怯懦。
手又再度动了一下,老江还是不出声,但这次眼睛从门缝露了出来,他正看着我,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受伤的野兽一样。
“江伯伯,我……”我鼓起勇气说:“可以请您把门打开吗?”我直视着他。
他看着我,约莫五秒的时间,终于把门打开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老江的声音低沉沙哑。
“江婆婆告诉我的。”
“妈?”老江低下头来,像是对自己说。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头来对我说:“进来吧。”
我很讶异,完全没想到他会让我进屋,赶紧跟了进去,深怕他又改变主意,把我关在门外,那我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总不能永远扣留住人家的皮夹子,站在人家门口不走吧!

老江家什么都没有,我学他席地而坐。
“我母亲脾气很古怪。”老江坐下后第一句话就这样说。我不晓得他为什么这样说。
“她很慈祥……”我还没讲完,话就被老江的眼神打断了,他露出了个僵硬的笑容,显然很不习惯笑,却又忍不住笑出来。“我说错什么了吗?”我很尴尬。
“没有。”老江站了起来,走进房间里,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瓶XO。
“你会喝酒吗?小老弟。”老江乾乾地说。
我点头。没想到老江会有XO。

老江盛给我一杯,我还没开始喝的时候,他已经一口气把手上那杯酒喝完了,又倒了一杯。我瞪着眼看他豪饮,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
老江一口气连着喝了几杯,话开始多了起来。

“小老弟,你看起来是个老实的好孩子。千万不要跟流行,跟人家到大陆做生意。”老江又盛了一杯酒,一口气喝干。“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到对岸去大捞一笔……哼!赔钱?没把命也赔了就算不错了……”
就这样,老江把一整瓶的XO都喝完,自己的故事也讲完了。我回到家已经半夜十二点,整天除了在江婆婆家喝的那杯水外,什么都没吃,连手上那杯酒最后也被老江喝掉了。
我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动都不想动。我瞪着天花板,觉得自己人生好像不一样了,就算是一样的内容,感觉上味道也都不一样了。就像同一瓶葡萄酒,开瓶后,酒还是一样,味道却已经不一样了。
我决定把老江的故事写下来,公诸于世。

***************************************

大型推土机速度慢了下来,司机有点紧张,开始踩刹车后,他转头看了一下常高干。常高干微微地摇了摇头。司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听命地用力踩下油门,瞬间,推土机已把抗议的村民丢在脑后,只听到背后传来两声凄厉的嚎叫声,小孩的母亲已经晕厥过去,父亲冲过去抱住这两个小孩,看着他们现在那副模样,他忍不住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他这两个小孩,从小就见义勇为,勇气过人,没想到竟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其他一些在场的小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嚎啕大哭。
在场村民全部愤怒地冲向常高干和江耀祖的高级骄车,但很快便被武警挡了下来,他们冲不过去,便拿石头砸车子。江耀祖被刚才那一幕惊呆了,又被现在这个无法控制的场面吓坏了。常高干则是神闲气定,虽然他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但应付这些无知的村民,对他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指挥军队来镇压这些暴民后,轻松地转过头对江耀祖说:
“这些没文化的乡下人,就是这样又蠢又无知,对付他们就只能用强制的手段。”常高干语重心长地说:“江董啊!你记住我这句话:在中国,有钱有权就无所不能。”
江耀祖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话。这句话跟那两个站在堆土机前面的小孩活生生地被辗过去那一幕牢牢地黏在一起,他一生都忘不了。
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很快便被前来的军队拘捕,他们因为“防碍公务”和“暴民”的罪行被抓到公安局拘留、做笔录,小孩的父母则因为管教不当、严重防碍公务、试图造反颠覆国家的罪名被判刑七年。
“王氏夫妇,”常高干对着这两个被层层审判、拘押、笔录折磨得已经不成人形的乡下人露出一脸诚意与同情:“你们这次捅的篓子实在太大了,颠覆国家罪可不是件小事啊!你们什么罪不好犯,犯上这一条,大罗神仙都难救!”
那乡下妇人被吓得频频发抖、啜泣,“小孩不懂事,我们也没办法……”她忍不住放声大哭,她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天党突然说叔叔犯了“颠覆国家罪”,就把他抓去折磨到死,尸体都被打到全身乌青,还被抬到学校,朝会的时候给集体学生看,当时她吓坏了,很多同学都跟她一样,蹲在地上不停地呕吐、哭泣。从此“颠覆国家罪”这几个字,像刀背不断地磨她的神经一样,变成一种永恒尖锐的磨刀声。此时,她早就吓得连孩子的惨死都抛在脑后了。
“我费尽千辛万苦,帮你们奔走疏通,”常高干继续说,“看在你们夫妻俩还算忠党爱国,上面终于肯让你们减刑五年,做劳动两年。”
“噗通!”两夫妇已经跪在地上,频频磕头。“谢谢您!谢谢您!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夫妇俩一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完……”丈夫说着。
“起来吧!你们知道就好了,以后千万不要再犯错了,不然,大罗神仙都难救……”

江耀祖跟在常高干身边目睹这一切,这确实是常高干有意要让他看到自己身为“中共高干”的能耐和权势。
就这样,常高干承诺江董在大陆建立的“世界最大纺织王国”的一切基础建设,包括厂房、一切对外的道路、交通、建水库供应电力等庞大工程,在不可思议的速度下完成了。
江耀祖也义无反顾地把在台湾的几十亿资金转入大陆,在常高干的大力协助下,很快地,钱就以成倍成倍的速度流进江董的口袋来。

“大陆真是人间天堂。”江耀祖意兴风发地说。因为事业成功,他每次一回台湾,总是高朋满座,大家争相听他说着大陆的“传奇”。而他也津津乐道地宣扬着他在大陆发生的精彩轶事──除了堆土机事件。那件事情发生后,他灵魂深处的某个东西,好像也被那两个孩子带走了,他从此后更加地挥霍、放肆,视人命如粪土。
江董意兴风发地讲着他在大陆如何过着皇帝般的生活。
“有一次我和我一个唐朝的妃子出门,那女人真是辣劲十足!”酒从江董嘴边流下来,他已经相当醉了,话更是止不住地流出来:“走在路上,有个老农夫经过我们身边,一个不小心,他的扁担碰着她,弄脏了她的衣服。结果,你们知道怎么着?”江董双眼迷濛,笑了起来,“那女人马上转过身去,不顾老汉一声声地道歉赔罪,反手就赏了他两个耳光子!结果,你们知道怎么着?那老汉被打了两巴掌,还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歉。”
江董停下来等着,全场的人附喝地笑了起来。
江董这才继续说:“那女人又是狠辣、又是娇媚,活像杨贵妃再世。她圆滚滚的两只媚眼气嘟嘟地看着我。这女人以前是常高干的人,我也不愿煞了威风,让人笑话我无能、懦弱。我当下就拿起那根扁担,往那老人腿上削了下去,帮我女人出了口恶气──”他一口气把一杯酒喝完接着说:“没想到那老人那么没用,竟然一棒就打断了他的狗腿,”江董挥着手说,“旁边好像有认识他的人过来理论,这下子,本来我还觉得他挺可怜的,马上觉得他根本是活该,本来就是他错在先,能怪我吗?何况,不过是断了一条腿,还敢来跟我理论?!‘就算打死了,二十万就可以买他那条狗命!’我哼地一声说。我女人乐了,我当场就准备走人。没想到那群暴民竟打电话找公安来!你们说,可气不可气?”江董站起来挥着拳说。下面原本闹哄哄的一片,已经变得鸦雀无声。江董又继续说:“结果,你们知道怎么着?警察来了,把我们一起带走。到了公安局,很快地,常高干也来了,那些公安再三地向他和我赔不是,让我跟常高干走了──那些村民自然又以暴民处置。”江董最后笑着说:“结果常高干还为了这件事,请我吃饭,连连跟我赔不是哪!──我在大陆,连省级高干都不敢得罪,哈哈哈哈!”

江董在常高干帮他建造的“皇宫”中,让常高干送给他那些如云的佳丽一个个穿上不同朝代宫女、傧妃的服饰。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随便踢打那些宫女出气:“猪!你们这群蠢猪!”他一脚把跪在他“龙椅”下的“宫女”踹了出去,“长得像猪还敢在朕面前出现!”
现在他心里就只有高干的女儿常若容一人,那些“后宫佳丽”再怎么美,他都看不上眼。远在台湾的元配夫人就更不用说了,他现在愈来愈少回台湾了,除了那些“江董长、江董短”的马屁精对他左捧右捧,和朋友对他无比的艳羡之外,台湾对他来说,简直就无聊至极,还要天天面对那个臃肿痴肥、不会撒娇、只会管人的老婆,他觉得厌烦极了。

“江董啊!”那天常高干把女儿若容介绍给江董的时候,他对她一见钟情,从此之后,就像中了邪一样,对她痴迷不可自拔。“小女刚从北大中文系毕业,正在找工作,我希望江董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教导教导小女,将来她也能有个好归宿。”常高干皮笑肉不笑的,语带双关,眼中略露淫意,更是让江董心痒难搔。
然而,若容总是表现得若即若离,让江董捉摸不定,她那清新脱俗、略带高傲的北大中文系气质、如云如雾的仪态,更让江董如痴如醉、神魂颠倒。但他却始终得不到手,他觉得心烦意乱,他不能忍受自己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手。
“别说是高干女儿,高干的老妈,我江耀祖想要的话,都一样要要到手!”他紧握双拳说。

最后,终于在一次商业旅行中,在一个浪漫的情境下,他知道了原来若容也对他爱慕已久,只是苦于少女的娇羞和衿持,一直不敢表达。被爱冲昏头的若容,违背了父亲的期许和自己的意志,屈身于一个年长她二十岁的已婚男人。
那一次旅程,是江耀祖一生中最甜蜜、最幸福的旅行。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真爱”,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包括他在台湾的妻子。他拥有过很多女人,却从来没有享受过那种初出人世、少女狂热如火的爱情。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爱得这么深、这么义无反顾,他以为那只是电影或小说情节,不可能发生在现实生活里。然而,他切切实实地经历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变回一个纯情的少男,全身的细胞都再度年轻而充满活力,爱情的力量,竟是如此不可思议!
认识了若容,他死而无憾。
从此,江董在大陆的一切生活、一切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由若容帮他打点,真可谓“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就这样,七年过去了,江董的纺织公司已壮大成名副其实的世界最大纺织王国,完全可以独立运行。
一天,江董要到日本谈一笔生意,一如往常,若容帮他打点行李、订机票、打理一切,并陪他到上海转机。
“把行李打开!”出关时,上海海关人员粗鲁地叫住他。
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样,江董敲了一下桌子,当场就要发怒,若容扯了扯他的衣袖,暗示他正要出国,忍一忍,不要多惹事端。江董向来只听若容的话,当下强压怒火,“啪”地把行李打开,“哼”一声,便转过头去,连看都不想再看那张猪脸一眼。。
“这是什么?!”海关人员怒喝,把两包“白粉”摔在江董面前。
“什么?”江董张大眼睛看着那两包白粉,一时无法会意,他不知道若容在他行李里放两包“痱子粉”做什么?
“你这无耻的毒虫!自己行李里放什么还要问我吗?”海关人员一脸阴气地冷问。
“毒虫!!”这两个字像五雷轰顶,炸得江董脑袋翁翁作响。他的气焰变小了,喃喃地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的行李是秘书帮我准备的。”江董转头过去看若容。
“这是你放的吗?”海关拿着那两包“海洛因”问若容。
“行李箱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老板交待我放的,他没告诉我那是什么。”若容镇定地说,江董听得目瞪口呆。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带到公安办公室。
江董在办公室里完全没有反驳、辩解的余地。他被迫做询问、笔录、签章、按指纹等。他的脑袋一片混乱,他不晓得若容为什么会那样回答?她是他全世界最信任、最亲密的人,为什么会这样?是有谁冒充他吗?到底是谁在害他?他频频回头看若容,想要在她脸上找到答案。若容的表情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出来,平常那种亲密、关切的眼神不见了,她的神情,像是从来不认识江董这个人一样,而那冷漠麻木的样子,也让江董一再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也许若容还在四川家里帮我打点一切,热情地等着我回家呢!”他痴痴地想着,“一定是这样的,没有错!”他不再转头看那陌生冷漠的女子,却突然急急忙忙地拿起大哥大──他想拨电话回去给若容,请她求父亲帮忙。“只要常高干出面,一定没问题……”江董额头流着汗想着,“没错,一定没问题!我要镇定下来,一定要镇定下来!回想起来,哪一次危机不是常高干帮忙处理的?哪一次没有化险为夷?”江董听到他的心脏快速地砰砰响着,他不知道自己这次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他拿着手机的手发抖着,正要拨号时,一根警棍从上面狠狠地落下来,把他的手机打到了地上。
“谁让你打电话的?!”公安怒喝。
江董痛得抱着手趴在桌上,说不出话来。他的右手姆指已脱臼,痛得汗水不停地从额边流下来,一下子头发便全湿了。
若容站在旁边,神闲气定地看着他。她从容地拿起电话打给远在四川的父亲,请他前来帮忙处理。
不可思议的是,不到半个小时,常高干竟然就出现在江董面前了。他急急忙忙地走上前来,表现出强烈的遗憾和惋惜。
“我说江董,您现在事业正平步青云,您还嫌钱赚不够吗?”常高干气急败坏地说,“您什么事不好干,竟走私白包,您知道走私白包是‘唯一死刑’吗?”
“我没有……”江董急得说不出话来。
“唉呀!您就不要再反驳了,人赃俱获,我想帮您都没办法了……”
“怎么办?怎么办?……”江董已经忘记手上的痛,他精神就快崩溃了,“救救我啊,常主任!我在这里唯一认识的就是您,唯一能信任的也只有您而已……”江董求着常高干的声音已经像在哭号。
“好吧!我来帮你想想办法,疏通疏通。”常高干满脸诚恳地说。
“谢谢您,谢谢您!”江董觉得自己都快对常高干下跪磕头了,他知道常高干一定有办法,他总是有办法的……
不到一分钟的光景,常高干从里面笑眯眯地走了出来。江董觉得自己有救了,感激之情,不在话下。
“江董啊,我是费了好大力气帮您协调啊!如果不是我们的交情,您犯了这么严重的罪,恐怕大罗神仙都难救!”
“谢谢,谢谢!”江董勉强挤出点笑容。
“我跟他们疏通过后,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答应如果你肯放弃公司所有管理权,就可以免除死刑。”
“什么!”江董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董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你的命难道值不了那几个钱吗?”常高干笑容不见了,眼露凶光,言下之意,只要他不放弃公司所有的权限,只好要了他的老命。
江董突然恍然大悟,他突然清醒过来,原来,这是早就设好的圈套!
若容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她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纸来,请江董签名盖章。
“让渡书?”江董抬头看若容。
若容点头微笑说:“看在我们往日的情谊,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一张回台北的机票。”若容把机票交给江董,并送给他一千元现金。
江董呆看着若容,他不相信这个人真的是若容,不相信这些话是由她亲口说的。若容对他点头,示意请他快点签名。江董看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这里原来都是常高干的人,中国的地、中国的人,这个名如果不签,他们绝不会舍不得他这条老命,他被处死之后,公司所有权状一样是落到常高干手里。
江董手发着抖,在让渡书上签了名。
若容看了,忍不住露出了个笑容,高兴地把让渡书拿去给她“父亲”。常高干看了满意地点着头,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他伸手揽住若容的腰,两人亲密地走出海关办公室,完全忘记了江董的存在。

江董从一个四川的“土皇帝”,瞬间变得一无所有,他背着走私白包的罪名回到台湾,完全不敢声张。不但以前高朋满座的盛况没了,连打电话去跟几个很熟的朋友借钱,他们也避而不见,总是说忙,永远找不到人。而他的妻儿,早就被他抛弃了,这几年来,他的眼里、他的心里,就只有常若容一个人。老江每天以酒度日,三年过去了,到现在,他还是不相信常高干揽腰而去的那女人是若容,他还是活在自己过去的梦中。
“若容是省级高干的女儿,北大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若容是高干的女儿……”老江看着照片,喃喃地说。

(这篇小说是由真实故事改编,江董确有其人,小说中几个小故事是根据几则在大陆发生的真实新闻改写、改编而成。)@(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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