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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烦 - 体育

【小说广场】洞穴之鸟(16)

作者:李丽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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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新年前﹐父亲果然回家过年。祖父却没有像家里人希望的那样赶回家。他只是又打了个含糊不清的电话﹐说是在个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的地方学习和开会﹕“这儿白天黑夜都有警卫把守﹐十分安全﹐你们都放心。”祖父强调说。全家人不放心又能如何哪﹐无奈﹐个个佯装已放心﹐借此来宽慰自己也宽慰别人。

过完初五﹐父亲要回生产队﹐母亲用红笔在日历上一天天地划﹐末了对父亲说﹕“七个月零十八天﹐还有两个来月就生了﹐你可提前点回来﹐就怕是夜里生……”父亲答应说﹕“我跟队上都说过了﹐我提前回来。”

父亲走后的一天夜里﹐母亲被“抓小偷﹗抓小偷﹗”的喊声惊醒。定了定神﹐听得是老保姆在喊﹐便连忙拿棍子顺喊声冲向厨房﹐黑暗中就见老保姆棍子抡了两回﹐那被打的人“哎哟”了一声﹐就摔倒在地上﹕“是我﹐是我啊﹗”地喊﹕母亲听得声音很熟﹐却不敢怠慢﹐一边造声势地大喊父亲的名子﹕“梁晓桐快来﹐抓小偷﹗”一边连忙去开灯。祖母这时也上气不接下气地赶来﹐听得那声音耳熟﹐也跟喊﹕“深更半夜的……不想活了﹐是哪一个﹖”

灯打开了﹐大家都吓了一跳。只见那人脸上﹑衣服上都是血﹐躺在地上直叫“别打﹐别打﹐是我﹐是我”的。母亲第一个认出那人﹐就叫道﹕“哎呀﹐这不是张伯么﹗”祖母也惊道﹕“张伯啊﹐快﹐快﹐流血了﹐哪儿流血了﹖”老保姆起先愣在那儿﹐一听这喊声就抓了个毛巾扔过去﹐嘴里嘀咕道﹕“这深更半夜的﹐怎么冒出来的你﹖”

张伯手摀头﹐从地上爬起来﹐一边重复说﹕“太早﹐怕吓到你们﹐才没叫门﹐倒把你们吓到了……”﹐祖母见他血仍然在流﹐立刻吆喝母亲道﹕“丹梅﹐快拿你的医药箱来﹐先止血。”

没等母亲的医药箱到﹐老保姆就匆匆地﹐抓把面粉捂到了张伯的额头上。血倒是立即止了﹐只是张伯被掉下的面粉迷了眼﹐呛的打喷嚏﹐祖母见张伯一脸血和面﹐就埋怨道﹕“大姐﹐你倒真是手快﹐打错人没人怪你。可这会儿功夫你又扬那门子面﹐你看都成啥样了。”

“面好﹐面粉止血好﹐农村都这么搞﹐不怪她﹐不怪她……”张伯连忙替老保姆辩解说。


母亲拿了药箱来﹐见张伯满头脸的白面﹐就问﹕“这怎么了﹖”﹐祖母靠在一旁的椅子背上喘气﹐这时就接道﹕“面粉﹐你大姨扬的。”母亲拿出止血消炎用的药粉﹐见伤口被面粉堵﹐无法用药﹐只好又拿出酒精和药棉来去洗伤口的面粉﹐酒精棉刚一沾伤口﹐张伯就痛得“哎呀”一声跳了起来。母亲忙用干药棉去蘸干了留在伤口处的酒精﹐边扑一些药粉包了伤口﹐边埋怨说﹕“用酒精洗﹐多疼啊﹐弄不好会发炎﹐真拿大姨没办法﹐扬的那门子的面粉……”。


老保姆哪儿受得了别人抱怨﹐就带气地争辩道﹕“大黑夜里﹐家里来了人﹐你们都睡不起﹐我老眼昏花地﹐咋看得清是谁﹖瞎甩了两棍子﹐那知就打到老张头上了……你这个老张都啥时候了﹐也不见你来点火开炉﹖白天不打个招呼﹐夜里在厨房翻柜子﹐我一见有人影﹐脑子嗡地一下﹐能怪我吆喝捉贼么﹐你倒是翻的那门子柜子﹖”

没等老保姆说够﹐张伯就说﹕“大姐﹐我怕吵醒你们﹐又饿得心慌﹐想先找点吃的垫肚子﹐等早晨你起来再和你要。我是跑出来的﹐四五天没见粮食﹐就吃了摸的三个苹果……”。老保姆一听这话﹐又见地上有啃剩的半个窝头﹐也没了怨气﹐就道﹕“还有些剩的高粱米粥﹐我给你热去。”说罢就拿了火柴点煤气。

张伯也顾不得饭凉﹐拿了个碗先要了碗粥﹐边喝边对祖母说﹕“头三个月﹐处里说我被抓壮丁的事没说清﹐抗美援朝时腿受伤﹐没见证人。我给他们提供了见证人﹐我们伙食班连我活过来的三个﹐他们说证人死亡了一个﹐不能算﹔另一个下落不明﹐发去两次调查信都没回信﹐也不能算。把我的残废军人证给收了﹐让我先去农场劳动﹐我趁年三十前﹐给市委食堂送菜粮进城的﹐我想我冤枉啊﹗我这条受伤的瘸腿还不能给我作证么﹖”张伯咽下嘴里稀糊﹐用手背搽泪说。



祖母听到这儿已明白了大半﹐道﹕“不急说﹐粥热了先吃﹐你进门是啥时候﹐没人看见吧﹖”张伯说认真看过﹐没有人跟他。祖母便细心地吩咐息了厨房的灯﹐大家到客厅开小台灯﹐又让老保姆拿了咸菜到客厅给张伯吃。老汉这时就一碗碗地埋头喝起来。


母亲这才仔细地打量张伯。老汉的衣裤除了泥就是土﹐肩和前襟有两块血迹﹐头顶和脸上有掺了血的面粉﹐额头的伤口包扎药布。那条在抗美援朝中受伤的腿﹐明显地比另一条腿短小﹐使他看上去象刚从前线下来的伤兵。母亲只觉得鼻子发酸﹐心想﹕挺厚道个老人﹐怎么能活到这个份上呢﹖

祖母和老保姆也在打量张伯﹐大概觉得不忍目睹﹐都转身出了客厅。即刻﹐老保姆拿两条毛巾进来﹐说﹕“这条新的洗脸﹐旧的搽脚。你得洗干净﹐歇会。”祖母在楼梯上喊母亲过去﹐然后小声告诉母亲﹕“你爸的身量又高又大﹐瘦小的衣服﹐也叫我给人给的﹐没了。你看看晓桐那些穿不下的﹐找几件给他换洗。这把年纪了﹐一个孤老头子﹐也不得安生。”

母亲应了﹐就连忙回房去翻箱倒柜﹐找出了父亲读中学时的一些衣袜﹐挑了差不多能穿的几件﹐送了过去。

老汉接过母亲递给他的几件衣服﹐眼睛里淌出些泪来﹐结巴说了声“谢了”﹐就跟了老保姆去拨弄锅炉﹐一会的功夫﹐暖气就热了起来。

“到底是内行﹐这才多一会儿﹐水就热了﹐能洗澡了﹐要叫丹梅捣鼓到处是烟也不见热。”老保姆赞许道。张伯厚道地呵呵笑了﹐拿衣服去洗澡间﹐嘴里咕嘟﹕“我可得好好洗﹐坐那儿都得弄脏那儿……”母亲担心张伯会湿了伤口﹐祖母便提醒说﹕“先别洗那块﹐过后丹梅再杀一下菌﹐重包一遍吧。”

等张伯进了洗澡间﹐祖母就低声嘱咐道﹕“要是有人来就得让张伯下暗道﹐省了许多麻烦。他是跑的﹐一定有人找他﹐只是他跑掉不是一天两天了﹐到现在没人找到这儿﹐找到这儿来的可能就不大。但留点神总归好﹐万一让外人冷不防地碰上了﹐就说他是来家里找你爸上告的。你爸不在﹐我们自然不能轰人家走﹐就留下等你爸开会回来﹐记住了。”母亲和老保姆都认真地应了。

又等了一会﹐估计该洗完了﹐还不见老汉出浴室﹐祖母便有些担心地说﹕“大姐﹐这么长时间了也该洗完了吧﹐别在是那么多天没吃没睡的﹐晕了澡堂子﹐那可麻烦了……”老保姆也有些担心﹐就让母亲隔了门问问﹐母亲就隔了门喊道﹕“张伯﹐你快了吧﹖没晕堂子吧﹖”。里面应说﹕“没事﹐就完了。”

等张伯洗完出来﹐果然药布都湿了﹐母亲只好再包扎一次他的伤口。等忙完了﹐天色已蒙蒙发亮。母亲觉得腹部有些不适﹐想是自己弯腰做事所至﹐就挺直腰﹐对祖母说﹕“妈﹐我想去再躺会儿﹐肚子有点难受。”

祖母听了就说﹕“你先去吧﹐张伯也在这个沙发上先歇会﹐有话白天再说。”老保姆去拿毛毯给张伯盖﹐母亲就自个先回房躺下睡了。(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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