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随感——修口
自幼时起,便以言辞犀利见长。求学之时,同宿八人,入夜不睡,逞口舌之利 ,以一敌七而不落下风。后,擅辩之名走,竟被陌生女学友于操场寻辩,予大骇,拱手而落荒。如今想来,不过儿时笑谈。
及入职,曾主持公司青年辩论会,方案不一, 各说其辞,难以定夺,于是与众人对垒,再演舌战之成人版。加之好弄文墨,也曾一时风起,亦有结交。
修炼后方知,炫耀口才、文才,以为争斗之利器,浅薄之像暴露无遗,以为得意,与道甚远。入修炼之门,得智慧,修心性,口舌锋芒渐敛,渴望敦厚与隐忍。稍长,略有长者风。
然自上世纪九九以来,形势险峻,迫害频仍,深陷污蔑,尤以看守所、牢狱为甚。为反迫害、救众生,屡屡发声。犀利而不流于抨击,委婉亦不失于费解;心有圣者之理,口吐通俗之词。黑窝之中,流氓、恶警环伺,文弱之身,威严不减,确也曾震慑周遭,亦自感大法之博大。
与同修往来,珍惜圣缘,不敢以维护表面温和人情而忘相互提醒、提携之使命。故而学法交流中,发现问题,总要说说,否则,于法不合,于心不忍。因人心未净,时而有所争竞,后以法归正,各有收获。
恰“巧”,近日因某种看似重要的事情,我以为责任在身,责无旁贷,适时、适事的将所谓学识与口才发挥了一番,而且当时貌似颇有效果。
然时隔一夜,家人的回馈竟说“过分自信、自以为是,甚至是自大、自恋”,且冷面怒目,侃侃而论,尽数我弊。旧习所致,我说:“总要有些依据吧?哪怕一个,否则我如何对照以提高?”对曰 :“现在一个也想不起来,难道不提出依据你就不向内找,不修自己了?”意念飞转 ,我晓得,那个一直以来自以为是我的“自我”受伤了,而且伤的厉害,彼时早已娴熟的操起剑盾,只待一声令下了。
此刻,遥远的深邃处传来清晰的声音,坚定而浑厚:该放下了,再不提高,更待何时?!于是,我收起蠢蠢欲动的拳脚,闭紧不情愿的嘴巴,只留下不争气的眼神仍是不够善意的注视对方。
家人见我一反常态,稍显诧异之后,便发起了第二轮、第三轮轰炸。我心中叫着自己名字:“别说话,千万别说话,就从今天开始改变自己,机会难得!”
许久之后,总算休兵。当时,虽是守住了那早已成为大杀器的嘴巴,以及随时准备配合利口而挥舞的拳掌,可那心仍是突突的,仿佛赛车场上待跑的摩托马达。
本以为此夜难眠,不期然竟酣酣的一宿,且次日便有些习惯于低声少语了。家人不习惯,以为我闹情绪,再次开解我,教导我,我仍是不说话,只顾畅快饮食,心下却在窃喜而笑了。
言及于此,自感显示、争斗之心仍存,且欲蠢蠢,打住!
修炼就是要修去各种执着心,而人心执著种种,究其根源,无非自我,或曰私。所以,沟通不畅、低效、无效,乃至于误解及因误解而产生的种种表现,大约都可按图索骥,从放不下的自我中寻到些踪迹。抓住这些踪迹,顺藤摸去,连根扯起,决绝扬弃,便是精进了吧?
而实修过程中,那些多年来甚至生生世世形成的顽固的、用起来顺手、自然,而能有效维护自己名、利、情的观念、经验,在大法法理的赫然映照与刻度鲜明的衡量下,躲无可躲、藏无可藏时,一把扯起,让自己久已蒙蔽、沉睡的赤子之形态,坦然挺立时,真的是勇士了。
以修炼的眼睛看待这似乎熟悉的世间,凡所拥有,无非道具。演出时粉墨登场,身为戏中人,得失之间,心潮翻涌,刀剑相向,甚至性命相搏。然无论演的如何酣畅,锣声一响,满场戛然,大幕之后,卸妆除彩,道具归箱。
不禁感慨,一切尔尔!修炼,便是要在戏中,锣声未响,就已知道、就已相信这道具的归处,而且深信眼前的一切只在倏忽之间。倘如此,便是要觉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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