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浮宫普桑特展报导

《普桑与神》Nicolas Poussin(上)

作者:周怡秀
普桑(Nicolas Poussin,1594─1665)自画像,卢浮宫藏。(公有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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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以来,十七世纪的法国绘画大师尼古拉‧普桑(Nicolas Poussin),一直被视是一位“哲学画家”。他的绘画作品总是蕴涵深刻的思想,深深吸引着崇尚心灵智慧的观众。普桑也是个严格自律的人,他强大的精神力量来自其道德坚持,而他自由的想像力又能和他的画艺相得益彰。四个世纪以来,美术史学家都认同这位法国画家具有强大的精神性,但是如何形容他在作品中的灵魂特质,则众说纷纭。这位庄重朴实的古典画家,也是伟大的基督教诗人;是圣奥古斯汀的虔诚读者,又是能够跳脱教条的自由思想家。对一般的观众而言,底蕴如此丰厚的普桑不免高深莫测。2015年巴黎卢浮宫的特展“普桑与神”正好为观众揭开普桑艺术的面纱,在呈现作品的同时深入诠释作品,特别是让社会大众认识普桑艺术最动人的面貌,即他的“神圣(宗教)绘画”。

此次展览汇集绘画和素描等,集合起来分为七个段落﹕普桑与罗马天主教会、圣家族、基督教友的情义、命运与天意、基督与摩西的形象、神圣风景画的问题。

普桑1594年生于巴黎──鲁昂之间的雷安德里(Les Andelys),年轻时即受到罗马天主教提倡的艺术观点吸引,在1624年移居罗马,在当地学习、工作,在1620年代晚期已获得成果。1640年,名声远播的普桑被法国首相李希留召回到巴黎,成为路易十三的首席画家。然而他的优渥的地位却引起其他艺术家的忌妒与敌意。普桑对这些矛盾和钩心斗角感到厌烦,决定离开权力是非圈,回到罗马按自己的节奏与自由意志,创作出自己独具诗意与哲思的作品。他的作品中宗教题材占一半以上,1665年死于罗马,葬在圣罗伦佐.路齐拿教堂。

展览以一幅普桑的自画像作为开始。

普桑(Nicolas Poussin,1594─1665)自画像,1650年,油画,高98,宽74公分,卢浮宫藏。(公有领域)

1650年5月29日,普桑将一幅自画像展示在巴黎的朋友湘特路(Paul Fréart de Chantelou)眼前。画中人身穿黑袍,神情严肃,以坚毅的眼神凝视观者。他手里握着一本素描簿,似在提示素描在美术上的重要性。右手小指上,戴着一只金字塔型的黑色钻戒,象征着忠贞与永恒不变(constance)。值得注意的是背景中的一位侧面女性人物:她冠冕上镶嵌的不是宝石,而是一只眼睛——这个不寻常的元素点出了绘画的视觉属性,也用来比喻洞察事物的慧眼;女神则象征绘画的“神性”,意指绘画来自神启。普桑似在以此明志,自我定义为一位具有思想、使命感与意志力的画家兼哲学家。

绘画与性灵

“哲学画家”普桑深受文学滋养,对于他所描绘的诗文内容特别具有敏锐的感受。他经常从奥维德(Ovide)的《变形记》(Métamorphoses)中寻找主题,对于古代的传说与美德深深着迷。然而普桑不只画熟睡的山林仙女或古代伟大史诗,他也绘制如《七圣礼》(Les sept sacrements)这样的宗教题材。然而,信仰却是普桑作品中最被忽略的一方面。事实上宗教作品占了普桑艺术最动人的一部分,也体现出画家个人对“神”的沉思和领悟。普桑也是唯一能以诗意将传统中“神圣”与“凡俗”二者调和的艺术家——他在圣经题材中融入古代的象征符号与寓言,又以基督教的内涵润饰、丰富了世俗题材,形成了一种原创的艺术综合体。

普桑与罗马天主教

罗马天主教廷于特伦会议后的反宗教改革运动,在艺术方面也祭出一套标准和要求,使艺术自此成为对抗新教威胁、争取人心的工具。相对于新教视宗教绘画与雕刻为“偶像崇拜”,天主教廷更鼓励艺术家们创作出生动、效果强烈的神圣景象,以期感动信徒,使他们感到神的真实存在,特别是呈现狂喜(extase)、神秘体验、神迹等超常题材。于是普桑在这波反宗教改革潮流的影响下,创作了如1650年的《圣母升天》(L’assomption de la Vierge)、1657年作的《罗马的圣法兰苏瓦显现》(L’apparition de Sainte Françoise Romaine)等。(画中罗马保护者圣法兰苏瓦,两手抓住瘟神射出来的的箭,遏止了疫情。而后方被驱逐的瘟神还带走了几个最后的牺牲者。)但是,普桑仍然与教廷官方艺术家们保持了距离而走个人路线,不仅在题材选择上,处理方式上亦然。他的艺术中,神的显现较为“抽象”,多以暗示性手法呈现。

普桑《圣母升天》The Assumption of the Virgin,1650年,高57,宽60公分,卢浮宫藏,是普桑最有名的宗教作品之一。(公有领域)
普桑《罗马的圣法兰苏瓦显现》Saint Frances Announcing the End of the Plague in Rome,1657年,高120,宽101公分,卢浮宫藏。(公有领域)

祭坛画大师

普桑虽然以画架油画闻名,但是他也为重要的场所的主祭坛画了不少祭坛画,比如从朴实的巴黎St. Germain l’Auxerrois教堂内的圣丹尼礼拜堂,到华丽的罗马圣彼得大教堂内圣伊拉斯莫斯礼拜堂的祭坛画。画展中展出1620年至1641年创作的六幅祭坛画。对于他的近二百五十幅作品而言,数量不多,但它们都是位于最重要或意义非凡的地点,像圣母院、罗马圣彼得大教堂、圣日耳曼昂雷城堡内的家礼拜堂,和巴黎的耶稣会士(Noviciale des Jesuites)教堂等等。

如1641年完成的《圣方济‧沙勿略的奇迹》(Le Miracle de Saint. François Xavier)就是为耶稣会教堂创作的,它是普桑绘制的最大的祭坛画。画面表现一个日本女子被前往传道的耶稣会修士圣方济‧沙勿略和医生阿尔梅达(Luís de Almeida)救活的盛事。画面上方表现耶稣从神性荣耀中显现出的光辉伟大形象,效果震撼。

普桑《圣方济‧沙勿略的奇迹》Le Miracle de saint François-Xavier ou Saint François-Xavier rappelant à la vie la fille d’un habitant de Cangoxima au Japon,1641年,高444,宽234公分,卢浮宫藏。(公有领域)

《圣伊拉斯摩斯的殉道》(Le Matyre de Saint Erasme)绘于1628年,是普桑为装饰圣彼得大教堂的伊拉斯摩斯礼拜堂而绘制的祭坛画,也是他在罗马的第一幅公众作品。画面描写伊拉斯摩斯主教因为拒绝敬拜罗马神像而遭开膛极刑(注一)。倾向古典的普桑将原本激烈残暴的场面以内敛手法处理,如前景受刑的圣者在痛苦中仍保持了平静和尊严,明亮的色调也淡化了血腥与残酷。上方的小天使带着象征荣耀与胜利的花环与棕榈叶前来迎接,意指天国属于为真理、正义而受迫害的坚定信徒,这是符合罗马教会艺术宗旨的作品。

普桑《圣伊拉斯摩斯的殉道》 The Martyrdom of St Erasmus,1628年,高322,宽189公分,罗马梵蒂冈美术馆藏。(公有领域)

《圣餐仪式的建立》(L’Institution d’Eucharitie)则是1641年普桑为圣日耳曼昂雷城堡王家礼拜堂所绘﹕描写耶稣在最后一次和门徒共进晚餐时,预告了自己将受难,并将象征自己的血与肉的酒与面包在敬神后分给门徒,以自己的牺牲与门徒立约,要求他们传播福音,救度更多的人。

普桑《圣餐仪式的建立》The Institution of the Eucharist,1641年,高325,宽250公分,卢浮宫藏。(公有领域)

圣家族

《圣家族》或《圣母子》题材,像是普桑一生的使命与奉献一般,不断重复创作并更新它的面貌。这系列的作品共同的特征是﹕非叙事性的画面、静态庄严的人物组合,呈现出超越时间的永恒美感。作品就像音乐般一系列人物组合与场景设计的变奏曲。普桑在构思画面时,常常用许多小蜡人置于一个盒子内,投射光线,每次移动位置,改变视角、姿态,认真从这些变化中学习总结光线的效果,这种方法帮助他抓到整体的和谐感与颜色对比关系。

《阶梯上的圣家族》(La Sainte Famille)是这系列中最受好评的一幅,圣母抱着耶稣幼童,而小施洗约翰正将一枚象征原罪的苹果递给耶稣,救赎的涵义十分明确。圣伊丽莎白在左边守着施洗约翰,右侧背景阴影中,正在记录的圣约瑟陷入沉思。这幅是均衡完美的古典主义作品,增减一分都可能损及整体的谐和与平衡。(待续)

普桑《阶梯上的圣家族》(The Holy Family on the Steps),1648年,高69,宽98公分,华盛顿国家画廊收藏。(公有领域)

注释:

注一:左方老者手指着异教神像是海克利斯,间接说明了惨剧发生在崇拜大力士赫拉克利斯(又译海克利斯)的罗马暴君马克西米安统治时期。

(主要参考:卢浮宫《普桑与神》画展 馆方画册)

——转载自《艺谈ARTIUM》https://artium.co/zh-hant/node/7

(点阅【艺谈】系列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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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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