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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散文

翠竹情缘

多伦多希尔顿大酒店大堂里的盆栽翠竹,苍翠娑婆,轻盈飘逸,如美少女撩着长裙欢快走来,美丽极了。

北美的冰凉气候,春暖时间短,很难见到只适宜温带生长的竹子。今天见到了,十分高兴!兴奋之余,也兴起了在老家时那痴竹的乡愁。

我的家乡是水乡,在潭江边上。江岸两边都是稻田、菜地和田野;都是粗藤、野花、大树和竹林。这自然的美丽生态也把潭江挤压成一条长长的清溪。淸溪,潭江,是我家乡的魂,是开平的魄。

竹子,是家乡特产,是家乡瑰宝。它雕刻着我的苦与乐,记录着我的青葱岁月和伤感记忆。

迈出学校门槛又回到农村,这是当时不变的定律,除了个别升学的,这就是农村学生的共命运。耕田,是政府给予我们的前途定向和终生职业。尽管心里不满,也要自然接受,很不服气也被迫顺从。

升学、工作与自由,本是年轻人的梦想,随着政治风云的涌动变为空想、幻想和厄运。

耕田,烙印在我们的生命里。痛苦,镌刻在我们的灵魂间。

我喜欢竹子,喜欢在竹林里坐。竹子不是很高,林子不是很大,但生气勃勃,很有才情。呆坐在清净的自我天地里,如打禅、修行。

文人墨客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竹,在文人墨客中是一个境界、一种精神、一份修养。我食无肉、也居无竹、更非文人。而我喜欢竹。

喜欢竹林摇曳的竹影、沙沙的竹声、习习凉风、柔柔气流,竹子拍打水面的诗吟。陶醉在这宁静的世界里,什么烦恼、心事、失落都忘记了。连生活的窘迫、现实的残酷也忘却了。看着小鸟在竹林间欢快追逐,快乐抒情对唱,觉得自己不是死亡而是新生。

她,是我朋友,是我的好朋友。但不是我们习惯上所说的那种女友,而是不可能情感升级和发展的仅是合作共事的异性朋友关系。在欺人体制不让人活让人死的昏天地暗里,为了挣脱桎梏、拼份未来,我决定偷渡香港,是偷渡的大潮和题材让我们走到一起。

偷渡是用生命下注。很多人被边防部队开枪打死、被狼狗咬死,不少人跌残、跌死,葬身大海。

首次在竹林与她分别时,我中规中矩的用大家沿用的握手礼仪跟她握手,握完手,她伸开双臂,情感満满地说要给我一个轻拥。从那时开始,不论是我偷渡前的道别,还是失败被捕回来的沮丧相聚,我们皆以相拥道别。简单的相拥,丰富的意味。

我爱竹,因为它可爱,现在更爱竹,因为有了她。我们爱在竹林里看竹的倩影,听小鸟鸣唱,窥潺潺流水。相聚、谈心、说事,与竹有了情缘。

因为她,我更爱竹。她出国,我也爱在竹林里坐(她的亲属在国外,她是有条件出国的)。在苦涩与喜悦的交织中惊觉她是竹的化身!竹林里飘逸着她的影子,回响着她的音容笑貌。

在竹林里静坐赏竹,抖去凡尘,被静态融化了:似慈云天上飘,无牵挂、无忧愁、无尘埃,很快活。看青竹千姿百态、风姿绰影。竹景如诗如画,微风如吟如歌。

躺在草地上,仰望蓝天斜看云,环顾竹林听蛙叫。蓝天湛蓝藏万象,翠竹叶绿催人醉。

此刻人生沧桑、时代艰辛、生活悲苦似到了尽头。

此刻与美好相遇、与幸福同行。◇#

责任编辑: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