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来这事已有三十六个年头了。岁月流逝,世事繁杂,本不想忘掉的事也差不多都忘掉了。现在又提起这码事,是因为前不久,女儿从旧物箱中无意找出了我二十年前写的一篇旧手稿,题目是〈迟到的祝福〉。这篇旧手稿使我想起了三十六年前参军体检时所碰到的那件令我终生难忘的事。
那是在我十九岁的时候,我和村里几个伙伴一起到县城参加入伍前的体格检查。那一天,天气特冷。但我们几个人的热血像沸腾了一般,其激动之状真是难以言表。然而大家知道,参军体检时的血压关是最不好过的,因为它恰恰与人的激动情绪有关。越是激动,血压汞柱就升得越高,结果有不少人在量血压时被刷了下来。
那一次,我也是在血压关上遇到了点麻烦。走进血压测量室,心儿跳得愈加激烈。给我测血压的医生(也可能是护士)是一位年约二十左右的姑娘,长得俊俏美丽,楚楚动人。一双忽闪闪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白皙柔嫩的面庞粉中微带红晕,恰似一朵含苞初放的桃花。她穿一件白大褂,两耳带着听诊器,示意我在她坐下桌前。我落坐后,早已把左臂的袄袖子脱了下来,露出左臂,放在桌上等她测量。她把气压带紧紧的缠裹在我胳膊上,然后把手里的“小气球”一捏一捏的,我顿感心跳加快了,赶紧屏住了呼吸,大气儿不敢出。就看那血压计上的水银汞柱呼呼的升了上去。然后她松开“小气球”,血压计上的水银汞柱很快降了下来。她又重新试了一遍,然后摇摇头,缓缓地解开缠在我左臂上的带子,轻轻的对我说:“你不要紧张,你先出去静一会,待会儿再来量。”我点点头,沮丧地退了出来。
外面的天气很冷。但我还是找了一处僻静阴凉的地方,脱掉左臂的棉袄袖子,任其在冷风中受冻。我以为这样就会使血压降下来的,然而毫无奏效。第二次进去量的时候,血压还是高。姑娘一再安慰我不要紧张,让我放宽心,她说不会让我在血压关上过不去的。然而仍未见效。这时只见她深深叹了口气,又一次带上听诊器,看着摆在桌面上的那张体检表,问我:“你家是XX村的?”我点点头。“是在青年水库西边的那个村子吧?”我说是。她忽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问我:“以前你们村后边有个军干疗养院,是不是?”我说:“对,是有个疗养院啊,你怎么知道啊?”她诡秘的笑笑,对我说:“有一年,你们那里刮龙卷风,疗养院砸死砸伤了好多人,你知不知道?我还去抢救过伤患呢。”
不错,当年在我们村后确实有一处军干疗养院,里面住着好多战争年代受伤的伤病员,听说还有两名“老红军”呢。就在我十岁那年夏天,一场历史罕见的特大龙卷风,肆虐无情的袭击了这所疗养院,数吨重的巨大石柱被抛出几百米远,半搂粗的大杨树连根拔起;整个疗养院墙倒屋塌,瓦砾遍地。伤病员们大都被砸在了里面,哀嚎求救声响成一片。村里的工作组立即组织年轻力壮的民兵、青年前往救援,从瓦砾堆里往外扒人,然后送往县城医院紧急抢救……
可是这已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才十岁,这姑娘也不过和我差不多的年龄,她怎么能够去抢救伤患呢?这不明明是在撒谎吗?也许她是在故意逗我取笑呢。我不由得笑着说:“你真能撒谎,你那时候不也还在上学吗?”殊不知,就在我说这话时,心里那种紧张的情绪早已经没有了,完全放松了,激动的内心变的平和、安静了。所以根本就不紧张了。
就在这时,姑娘的双眼紧紧盯着血压计上的标度说:“你看,你看,你不紧张了,血压也正常了。行了,合格了。”说着,只见她拿起笔来,用她那纤细的手在我的体检表上飞快的添上了“120/80”的血压测量记录……
从血压测量室出来,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激动的讲给伙伴们听,他们都说我遇上了好人。我也真的从内心里感激那姑娘引导我说话逗笑,消除了我的紧张心理。这是多么认真负责而又机智、灵活的工作方法与态度!这姑娘有一颗金子一般闪亮而纯洁的心,她的心底该有多么美好和善良。那一年,我如愿以偿的跨入了军旅行列……
现在来说,我倒不是因为参军给我人生带来了多大的改变和益处,而是那护士姑娘的美好心灵和品质给我留下了永难忘的回味与思考。也许她早已退职回家,但我始终忘不了这美好的记忆!在部队,我把它写在日记里。还默默祝福她找一位称心如意的丈夫,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幸福家庭!我还写到,我不知道她姓甚名谁,但她那美好的形象永远激励着我在人生道路上去追求真、善、美……
现在三十六年过去了,女儿给我找到了这份手稿,使我想起了这段往事,我明白了我应该做什么。我感到首先应该改动上边这句话中的那一个“美”字,把它换成一个“ 忍”字。因为我现在在人生道路上追求的不再是“真、善、美”,而是宇宙特性“真、善、忍”。这虽是一字之差,其内在的含义却是无法相比,大不相同的。
同时,我真诚的祝福她,在法轮大法洪传世界的今天,此刻她也能在“真、善、忍”的大法的行列里修行,如若不是,我也要祝福她从内心深处记住“法轮大法好,真、善、忍好”,这是我在三十六年后的今天,对她所发出的最诚挚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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