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mkdir(): No space left on device in /www/wwwroot/iloveguava.com/zhizhutongji.php on line 51
百 富 娱乐 - 体育

血纪(105)

上集-第四章:流放甘洛
孔令平
font print 人气: 1
【字号】    
   标签: tags: , ,

第三节:黑色的夏天(5)

(一)人吃人(3)

李治和自知到了开荒组,一时半会是进不了厨房的,眼下怎经得起那苦不能入口的野菜羹煎熬?正好,“五一”节前连日阴雨,过了五一野菜告缺。张棒棒安排他到野菜组打野菜。

那李治和自到西西卡以后,仗着他可以自由出入的机会,对西西卡附近的几家村寨早已摸熟,尤其熟悉靠河边的寨子,这些人家有几口人?作息出入规律?粮食堆放到哪里?他都弄得一清二楚。

到开荒组的第三天,李治和趁去打野菜的机会,便首告捷战,晚上提回了一袋大约十余斤重的荞粑,这年月,边寨的彝胞比内地的农民也好不了多少,他们生产的粮食,照例是农业合作化后,国家搜刮的最稀贵物资。

同四川内地不同,这儿没有种小春的习惯,只靠大春一季栽种,五月份正是大春栽种之季,所分的包谷和稻子已经吃完,只是遍山沟里的荞麦并不缺乏,在这种青黄不接之际,荞麦便成了救荒渡饥的唯一食物。

荞麦粑充饥颇为贴实,所以彝家多半都将荞麦磨成面粉,在锅上烙成大块的荞麦粑,上山干活、放羊打柴时,便用布包着,绑在腰带上,中午不用回家开炊,就山沟里的泉水,啃荞粑充饥。李治和弄来的那一袋荞粑,估计多半是从人家的灶头、锅中收集来的,为了封住他相邻铺位人的口,他十分大方把“猎物”分给周围的人分享。

然而,在这惜粮如金年代里,对于被偷的人家,是一个多么大的损失?李治和把别人锅里的东西偷走了,岂不是要这些穷苦的边民的命么?被偷的村民,必将被偷的消息,立即遍告附近的人家,从此便有了戒备。

果然,一张无形的网正悄悄地张开,专等着这位不速之客的第二次“光临”。

李治和第一次出击后,过了三天,他又一次走进了那个村落。这一次,他刚刚进村,就被盯上了。

在李治和翻墙越壁,以为四下无人,还没等他摸进厨房,五六个彝胞青年已破门而入,一拥而上把他擒住。不由分说,亮出早已准备好的棍棒像捶死猪一样,朝着他身上雨点般打去,直打得他皮开肉绽。然后取出绳子将他五花大绑吊在房梁上,任他怎么的告饶呼喊,也不理他。

直到黄昏时分,张棒棒才从打野菜的人那里听到李治和出事的消息,只好带着两名士兵,找到出事地点,天已黑净。先是向村长说情,要他放人,但是捆邦李治和的几家人硬不答应,张棒棒只好又去找公社书记,官腔、私话费了不少口舌,并一再承诺,将他押回中队以后,一定严加看管,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直到晚上十二点钟,才把李治和从房梁上放下来,此时,他已经喊不出声来,命在旦夕,深更半夜,又从队上叫了几个体力较好的人把他抬回西西卡。把他抬回时,已是第二天凌晨五点多钟了,抬回来时,并没有听见他哼一声。

我原以为看在他对张棒棒摇尾乞怜和忠心上,在这种重伤情况下,张棒棒会立刻把他送医院的,却没有想到,第二天出工后,张棒棒下令两个炊事员把这条打得半死不活的癞皮狗,抬到黄桷树下责令其“反省”示众。

也许因为我持续几天的老鸦叫,使张棒棒感到对我乏了劲,或者看到我形容枯槁半死不活的样子,感到再整下去,很可能闹出人命,只好放过了我。

我的那个位子,就这样被他占据了,中午收工时,我见到他正仰卧在地上,在长着一身横膘的皮肉上,一条条黑色的棍迹满布他的全身,从他被撕破的上衣看见,几道血印是吊打给他留下的终生“纪念”,两条胳膊已被黑红的血迹模糊得不堪一睹。除了头脚的血迹稍微少一点,浑身上下,几乎是一个“血人”。

比之几天前看到的那位被野狼吃掉的小伙子的残躯,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李治和人品卑劣,不足相悯,但看到他那般惨状,不得不令人心惊肉跳。幸好是他占了体质强壮的光,倘若换另一个人,恐怕早去见阎王爷了。

五一节以后,张棒棒重新调整了劳动组合,撤下了一个开荒组,在工地四周开苗园,种菜和打南瓜窝,我被取消“背”黄桷树的处罚后,也没有让我上山开荒,而是叫我为蔬菜地干点杂活。

李治和被抬回的那天,见他像死人一样,脑子里总是翻动他肆意克扣张牙舞爪的劣迹。为了惩罚那些敢于向他争多论少的人,他故意给他们打“半瓢”,甚至还要抡起铁瓢,将不愿离去人手里端的吊命粥打翻在地,不断用张棒棒的腔调训斥对方。

联想到大陆被弄到如此地步,不正是依凭像张棒棒、代昌达、李治和之类的不同层次败类,横七竖八的架成了这台畸形的国家机器吗?没有张棒棒、代昌达之流的为虎作胀,大跃进,三面红旗能这么肆无忌惮破坏整个国民经济么?而今所有惨祸全都转嫁给了全国普通百性,不靠这台机器的运转和镇压能平稳无声么?
张棒棒和李治和之间不过是一种充满野性的相互利用。在利用中建立起主仆关系,利用价值一旦失去,便被一脚踢开,这便是李治和的必然下场。

我不知道经过这么一次大劫难,李治和伤愈康复后,会不会认识到这层可悲的关系?我敢说,在中共这种逆向淘汰机制下,李治和即使死里逃生的康复了,其损人利已的本性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想到这些,我忽然心中闷得发慌。想起了有几天没有学老鸦叫了,于是又一次拉长了噪门,对着他:“哇!哇!propose!”

李治和在黄桷树下示众一天,所有经过他身边的人怀着复杂的心情望着这条癞皮狗,直到下午五点钟,黄医生来了,经他的诊断,他终于被抬走送进了医院。

两天以后,从医院传来消息,说他已经死了。同所有葬身此处的流放者一样,他被草草挖坑埋进了荒野之中,天道无常,天网恢恢,由不得人间的专制魔王了,他的死应证了“善恶终有报,只差迟与早。劝君勿亏心,冥天不可恼。”(待续)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或资料给大纪元,请进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我啃了一口手中的荞粑,证明这确实是荞子做的,便开始大嚼起来,吃着那粑并不觉得有苦味,也不想在他们面前掩饰自己的饥饿。那两个年青人看见我那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睛透出了怜悯和同情。
  • 我放下背兜,一边喊那代昌达为我“过秤”,一边取过中午的饭菜,准备先上一个厕所后再吃,我把饭钵放在三合土墩子上,便朝那刚围好的厕所走去,听见里面传来轻声的说话声,听那声音极像胡俚。
  • 张丑德变得越来越暴燥,用自己手中的青杠棒,抽打那些倒在地上满身浮肿的人已成为家常便饭。工地上一时成了虐打流放者的场所。那儿经常可以听到刺人心弦的呼救声。
  • 不知道是因为恶梦还是太饿,开荒以来抡起的锄头,扎进那芦根盘错的土里以后,就像被那根咬住,既挖不翻转,又拔不出来。锄头前的那一坯土,欺我力量不够,戏谑般的直盯着我。
  • 像我今天下午的表演,任打任骂就是不动,也是抗拒劳役的作法,名曰:“耍死狗”。这生平第一次的“耍死狗”,虽然背上挨棒,挨踢的地方痛了两天,但并无巨大伤害。
  • 翌日晨,出工之前,张棒棒将我单独地留在工棚里,等到大家出工以后,院中已空无一人,两名士兵便将我叫到黄桷树下,将我的双手反背着树身捆在那里。那姿势很像一个负着巨大十字架向地狱走去的人。
  • 大雨连降几天,我们憩住的草棚,雨水顺着泥墙,如注地倾注到我们的被子下面。浸透了谷草,也浸透了破烂不堪的棉絮。三合土地面上水汪汪的,就像流水一样
  • 初降春雨浸透的山林,从地心中蒸发出的一团团的白色雾气,覆盖了西西卡四周白茫茫一片。我想,此时此刻,必定会有人打逃命的主意。
  • 五一节来临了。这一天,也是我们在这死亡谷中熬过的第四十天。我们谁也不会去想共产党何以会对这个节日怀着“虔诚”的敬意?节日,早已对我们毫无意义,充其量带给我们思念亲人的痛苦。
  • 第二天放假,中午大家特别守秩序,各自围在院坝内被指定的圈子里,每一个组派出三个人从厨房的窗口取回全组的“丰盛”午餐。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