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市第一看守所】
———2008年10月1日———
管教都休息了,每天对我例行的拳击、肘击、膝击、扇耳光等一套功课也都歇了,我得以暂时的喘息,才感觉到身体的异样,脑袋里有一只小锤在敲似的,而且全身的肌肉时常抽搐。幸好母亲给我送进来很多东西,包括多种食品、日用品和衣物,足够我七天假期用的了。
“秃鹰”把我叫过去训斥,骂我看不住自己的东西。确实,这里都是精明人,把自己的东西管得分毫不差,看着眼前这些东西,我也很发愁,这些东西怎么分呢,本来就是我的,怎么应该给他们呢,不给呢还得挨打,给呢一个也不能少。
号里有个傻小子,“嘿嘿”地笑着过来拿吃的,我对他说:“你没看到别人都没动吗,还没给槽子呢。”他懂了,留了一个空纸箱给我,我装了一箱,还有很多东西留在外面。很多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不主动给也同样保不住。
我把很多水果孝敬了槽子,又给伺候槽子的“小桃”和“教兽”一些,酥饼给“二哥”小柿子、白糖、蜂蜜和豆奶粉分给其他人,我只给自己剩了一个苹果,还偷偷地把一瓶钙奶揣衣兜,大铺饭太难吃了,让人难以下咽,另外这七天都是两顿饭。
不一会功夫,我发现钙奶没了,我自言自语:“谁把那瓶奶拿走了?”大家都不吱声,只有“梁子”问我:“咋的,喝你一瓶子奶,你还能给市委书记写信啊。”我说:“不是,乳制品里都掺了三聚氰胺,吃了会死人的!”“妈的,你还敢蒙我。”
大家都饿得东倒西歪,就他每顿有速食面下饭,脑门倍儿亮,还有小弟为他买单。其实,他家在辽宁农村,跟一个拜把子兄弟抢劫,杀了人,他说是他兄弟杀的,开始还不知道人死了,因为说给他一笔钱让他顶了,后来知道了,案子也翻不过来了。
他一共在大牢里蹲了十五年,把掠夺技巧学到家了,心情好的时候还给我讲讲江湖之道、为人之道,说自己十几年前在我家附近住过,和那一片的谁谁认识,他说的人名我都不认识,最后一句是:“以后来货,给谁什么东西,都要跟我汇报一下。”我听得一愣。
吃的东西一分完,大家就盯着我的日用品,洗衣服的时候喊我:“反共,用一下洗衣粉。”我答:“那你就用吧。”结果一次用了小半袋,用我的肥皂、香皂和药皂,就用自己的一样,最后剩了一小片给我,我想自己得赶紧用啊,就趁着空挡把衣服都洗了一遍。
我勉强把衣服洗完,贾坤不让劳动号帮我晾到外面的绳子上,屋里的绳子是槽子专用,那些衣服是我用了三天时间,日夜不停地抖才弄干,这期间贾坤还多次骂我不该洗。到睡觉时暂时还没干的,只有放到被子上,我的被褥都洇湿了,不得不用体温烘干。
送进来的两管牙膏派上了用场,我把牙膏涂到疥疮上,希望起到外用药杀菌消炎的作用。犯人们都指责我:“你脑子是不是真有问题,你出事怎么这么奇怪呢,牙膏能治病啊?”我一脸的无可奈何:“我不是没有药吗。”
“四指”跟我打赌:“十分钟之内肯定消失,你信不信?”我赶紧把牙膏揣到紧贴身的裤衩兜里,过了不到十分钟,牙膏神不知鬼不觉没了。我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他因左手缺了一个小手指,故外号为四指。就这样他们偷我一次,我就要回一次,换来一次暴打,然后再丢,我再要,再被打。“大成”觉得自己没占到便宜,过来往我衣服上和洗衣粉袋里撒尿,不知不觉中一大包手纸都被偷光了,就这样我的日用品几乎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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