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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長篇小說

 話說當下方臘殿前啟奏,願領兵出洞征戰的,正是東床駙馬主爵都尉柯引。方臘見奏,不勝之喜。柯駙馬當下同領南兵,帶了雲璧奉尉,披掛上馬出師。方臘將自己金甲錦袍,賜與駙馬,又選一騎好馬,叫他出戰。那柯駙馬與同皇姪方杰,引領洞中護御軍兵一萬人馬,駕前上將二十餘員,出到幫源洞口,列成陣勢。
話說當下關勝等四將,飛馬引軍,殺到烏龍嶺上,正接著石寶軍馬。關勝在馬上大喝:「賊將安敢殺吾弟兄!」石寶見是關勝,無心戀戰,便退上嶺去,指揮白欽,卻來戰關勝。兩馬相交,軍器並舉,兩個鬥不到十合,烏龍嶺上急又鳴鑼收軍。關勝不趕,嶺上軍兵,自亂起來。
話說宋江因要救取解珍,解寶的屍,到於烏龍嶺下,正中了石寶計策。四下裏伏兵齊起,前有石寶軍馬,後有鄧元覺截住回路。石寶厲聲高叫:「宋江不下馬受降,更待何時?」關勝大怒,拍馬掄刀戰石寶。兩將交鋒未定,後面喊聲又起。腦背後卻是四個水軍總管,一齊登岸,會同王勣,晁中從嶺上殺將下來。
話說當下張橫聽得道沒了他兄弟張順,煩惱得昏暈了半晌,卻救得甦醒。宋江道:「且扶在帳房裏調治,卻再問他海上事務。」宋江令裴宣,蔣敬寫錄眾將功勞,辰已時分,都在營前聚集。李俊,石秀生擒吳值,三員女將生擒張道原,林沖蛇矛戳死冷恭,解珍,解寶殺了崔彧,只走了石寶,鄧元覺,王勣,晁中,溫克讓五人。
話說宋江和戴宗正在西陵橋上祭奠張順,已有人報知方天定,差下十員首將,分作兩路,來拿宋江,殺出城來。南山五將,是吳值、趙毅、晁中、元興、蘇涇;北山路也差五員首將,是溫克讓、崔彧、廉明、茅迪、湯逢士;南北兩路,共十員首將,各引三千人馬,半夜前後開門,兩頭軍兵,一齊殺出來。
小弟雖是個愚鹵匹夫,曾聞聰明人道:『世事有成必有敗,為人有興必有衰。』哥哥在梁山泊,勳業到今,已經數十余載,更兼百戰百勝。去破遼國時,不曾損折了一個兄弟;今番收方臘,眼見挫動銳氣,天數不久。為何小弟不願為官?為因世情不好。有日太平之後,一個個必然來侵害你性命。
卻說呂師囊引著許定,逃回至無錫縣,正迎著蘇州三大王發來救應軍兵,為頭是六軍指揮使衛忠,帶十數個牙將,引兵一萬,來救常州,合兵一處,守住無錫縣。呂樞密訴說金節獻城一事,衛忠道:「樞密寬心,小將必然再要恢復常州。」只見探馬報道:「宋軍至近,早作準備。」
話說元帥邢政和關勝交馬,戰不到十四五合,被關勝手起一刀,砍於馬下。呼延灼見砍了邢政,大驅人馬,捲殺將去,六個統制官望南而走。呂樞密見本部軍兵大敗虧輸,棄了丹徒縣,領了傷殘軍馬,望常州府而走。宋兵十員大將,奪了縣治,報捷與宋先鋒知道,部領大隊軍兵,前進丹徒縣駐紮。
話說這九千三百里揚子大江,遠接三江,卻是漢陽江、潯陽江、揚子江。從四川直至大海,中間通著多少去處,以此呼為萬里長江。地分吳、楚,江心內有兩座山:一座喚做金山,一座喚做焦山。金山上有一座寺,繞山起蓋,謂之寺裏山﹔焦山上一座寺,藏在山凹裏,不見形勢,謂之山裏寺。
話說當下宋江問降將胡俊有何計策去取東川、安德兩處城池。胡俊道:「東川城中守將,是小將的兄弟胡顯。小將蒙李將軍不殺之恩,願往東川招兄弟胡顯來降。剩下安德孤城,亦將不戰而自降矣。」宋江大喜,仍令李俊同去。
話說當日宋江升帳,諸將拱立聽調。放炮,鳴金鼓,升旗,隨放靜營炮,各營哨頭目,挨次至帳下,齊立肅靜,聽施號令。吹手點鼓,宣令官傳令畢,營哨頭目,依次磕頭,起站兩邊。巡視藍旗手,跪聽發放,凡吶喊不齊,行伍錯亂,喧嘩違令,臨陣退縮,拿來重處。
話說楊志、孫安、卞祥正追趕奚勝,到伊闕山側,不隄防山坡後有賊將埋伏,領一萬騎兵突出,與楊志等大殺一陣。奚勝得脫,領敗殘兵進城去了。孫安奮勇廝併,殺死賊將二人,卻是眾寡不敵,這千余甲馬騎兵,都被賊兵驅入深谷中去。那谷四面都是峭壁,卻無出路,被賊兵搬運木石,塞斷谷口。
話說宋江統領將佐軍馬,殺奔荊南來,每日兵行六十里下寨,大軍所過地方,百姓秋毫無犯。戎馬已到紀山地方屯紮。那紀山在荊南之北,乃荊南重鎮。上有賊將李懹,管領兵馬三萬,在山上鎮守。那李懹是李助之姪,王慶封他做宣撫使,他聞知宋江等打破山南軍,段二被擒,差人星夜到南豐,飛報王慶,李助
這裏分撥纔定,那邊賊眾已是搖旗擂鼓,吶喊篩鑼,前來搦戰。兩軍相對,旗鼓相望,南北列成陣勢,各用強弓硬弩,射住陣腳。賊陣裏門旗開處,賊將縻貹出馬當先。頭頂鋼盔,身穿鐵鎧,弓彎鵲畫,箭插鵰翎,臉橫紫肉﹔眼睜銅鈴。
話說王慶,段三娘與廖立鬥不過六七合,廖立被王慶覷個破綻,一朴刀搠翻,段三娘趕上,復一刀結果了性命。廖立做了半世強人,到此一場春夢!王慶提朴刀喝道:「如有不願順者,廖立為樣!」眾嘍囉見殺了廖立,誰敢抗拒?都投戈拜服。王慶領眾上山,來到寨中,此時已是東方發白。
那些擲色的,在那裏呼么喝六,攧錢的在那裏喚字叫背;或夾笑帶罵,或認真廝打。那輸了的,脫衣典裳,褫巾剝襪,也要去翻本,廢事業,忘寢食,到底是個輸字;那贏的,意氣揚揚,東擺西搖,南闖北踅的尋酒頭兒再做,身邊便袋裏,搭膊裏,衣袖裏,都是銀錢,到後捉本算帳,原來贏不多,贏的都被把梢的,放囊的撚了頭兒去。
話說王慶在龔家村龔端莊院內,乘著那杲日初升,清風徐來的涼晨,在打麥場上柳陰下,點撥龔端兄弟,使拳拽腿,忽的有個大漢子,禿著頭,不帶巾幘,綰個了髻,穿一領雷州細葛布短敞衫,繫一條單紗裙子,拖一雙草涼鞋兒,捏著一把三角細蒲扇,仰昂著臉,背叉著手,擺進來,見是個配軍在那裏點撥。
話說王慶見板凳作怪,用腳去踢那板凳,卻是用力太猛,閃肭了脅肋,蹲在地下,只叫:「苦也,苦也!」半晌價動嚲不得。老婆聽的聲喚,走出來看時,只見板凳倒在一邊,丈夫如此模樣,便把王慶臉上打了一掌道:「郎當怪物,卻終日在外面,不顧家裏。今晚纔到家裏,一回兒又做甚麼來?」
話說蔡京在武學中查問那不聽他譚兵,仰視屋角的這個官員,姓羅名戩,祖貫雲南軍,達州人,見做武學諭。當下蔡京怒氣填胸,正欲發作,因天子駕到報來,蔡京遂放下此事率領百官,迎接聖駕進學,拜舞三呼。
話說太原縣城池,被「混江龍」李俊,乘大雨後水勢暴漲,同二張、三阮統領水軍,約定時刻,分頭決引智伯渠及晉水,灌浸太原城池。頃刻間,水勢洶涌。但見驟然飛急水,忽地起洪波。軍卒乘木筏衝來,將士駕天潢飛至。神號鬼哭,昏昏日色無光;嶽撼山崩,浩浩波聲若怒。城垣盡倒,窩鋪皆休。
話說田虎接得葉清申文,拆開付與近侍識字的:「讀與寡人聽。」書中說:「臣鄔梨招贅全羽為婿。此人十分驍勇,殺退宋兵,宋江等退守昭德府。臣鄔梨即日再令臣女郡主瓊英,同全羽,領兵恢復昭德城。謹遣總管葉清報捷,並以婚配事奉聞,乞大王恕臣擅配之罪。」
話說鄔梨國舅,令郡主瓊英為先鋒,自己統領大軍隨後。那瓊英年方一十六歲,容貌如花的一個處女,原非鄔梨親生的。他本宗姓仇,父名申,祖居汾陽府介休縣,地名綿上。那綿上,即春秋時晉文公求介之推不獲,以綿上為之田,就是這個綿上。那仇申頗有家貲,年已五旬,尚無子嗣。
話說當下吳用對宋江道:「城中軍馬單弱,前日恃喬道清妖術,今知喬道清敗困,外援不至,如何不驚恐。小弟今晨上雲梯觀望,見守城軍士,都有驚懼之色。今當乘其驚懼,開以自新之路,明其利害之機,城中必縛將出降,兵不血刃,此城唾手可得。」
話說宋陣裏破喬道清妖術的那個先生,正是「入雲龍」公孫勝。他在衛州接了宋先鋒將令,即同王英,張清,解珍,解寶,星夜趕到軍前。入寨參見了宋先鋒,恰遇喬道清逞弄妖法,戰敗樊瑞。那日是二月初八日,干支是戊午,戊屬土。當下公孫勝就請天干神將,剋破那壬癸水,掃蕩妖氛,現出青天白日。
話說「黑旋風」李逵,不聽唐斌、耿恭說話,領眾將殺過陣去,被喬道清使妖術困住,五百餘人,都被生擒活捉,不曾走脫半個。耿恭見頭勢不好,撥馬望東,連打兩鞭,預先走了。唐斌見李逵等被陷,軍慌亂,又見耿恭先走,心下尋思道:「喬道清法術利害,倘走不脫時,落得被人恥笑。我聞軍士不怯死而滅名,到此地位,怎顧得性命!」
話說宋江在蓋州分定兩隊兵馬人數,寫成鬮子,與盧俊義焚香禱告。宋江撚起一個鬮子看時,卻是東路,盧俊義鬮得西路,是不必說,只等雪淨起程。留下花榮,董平,施恩,杜興,撥兵二萬,鎮守蓋州。
話說鈕文忠見蓋州已失,只得奔走出城,與同于玉麟、郭信、盛本、桑英保護而行,正撞著李逵、魯智深,領步兵截住去路。李逵高叫道:「俺奉宋先鋒將令,等候你這夥敗撮鳥多時了!」掄雙斧殺來,手起斧落,早把郭信、桑英砍翻。鈕文忠嚇得魂不附體,措手不及,被魯智深一禪杖,連盔帶頭,打得粉碎,撞下馬去。
話說宋江統領軍兵人馬,分五隊進發,來打蓋州。蓋州哨探軍人,探聽的實,飛報入城來。城中守將鈕文忠,原是綠林中出身,江湖上打劫的金銀財物,盡行資助田虎,同謀造反,佔據宋朝州郡,因此官封樞密使之職。慣使一把三尖兩刃刀,武藝出眾。部下管領著猛將四員,名號四威將,協同鎮守蓋州。
話說戴宗、石秀見那漢象個公人打扮,又見他慌慌張張。戴宗問道:「端的是甚麼公幹?」那漢放下箸,抹抹嘴,對戴宗道:「河北田虎作亂,你也知道麼?」戴宗道:「俺每也知一二。」那漢道:「田虎那廝,侵州奪縣,官兵不能抵敵。近日打破蓋州,早晚便要攻打衛州。城中百姓,日夜驚恐,城外居民,四散的逃竄。因此本府差俺到省院,投告急公文的。」
話說五臺山這個智真長老,原來是故宋時一個當世的活佛,知得過去未來之事。數載之前,已知魯智深是個了身達命之人,只是俗緣未盡,要還殺生之債,因此教他來塵世中走這一遭。本人宿根,還有道心,今日起這個念頭,要來參禪投禮本師。宋公明亦是素有善心,因此要同魯智深來參智真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