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揮金買笑逞豪英,自愧當年欠老成。
脂粉兩般迷眼藥,笙歌一派敗家聲。
風吹柳絮狂心性,鏡裡桃花假面情。
識破這條真線索,等閒趯倒戲兒棚。
且說雷英道:「王爺知道君山降了大宋,可不知是真是假。王爺以防不測,派我上長沙府郭家營,聘請雙錘將郭宗德。」蔣爺暗忖:「君山信,還是王爺知道了。」雷英說:「我到那院裡,少時過來。」當時別了蔣爺出去了。蔣爺明知道是上東院裡去了。
蔣爺搭訕著,東瞧西看,出了屋子,看見雷英過去將銅八楞鞨韃一擰,雙門自開,躥將進來。蔣爺隨後跟來,暗道:「院內必有埋伏,不然自己的院子,何用連躥帶迸?」蔣爺看的明白。東院裡地腳甚矮,門內用磚砌起高台,門雖無有門檻,與門下面一般高,東西卻有五層台階。見雷英越身登在三路磚上,並不從東面台階下去,直奔正北,縱身腳站實地。蔣爺想定:「他走那裡,我跟在那裡,不錯腳印,萬無一失。」
蔣爺也就縱在三路磚上。往北下去,東西一段長牆,有四扇屏風門,五層台階。雷英走的一三五,不走正門,把西邊屏風推開,進了裡院。蔣爺也照舊跟隨進了。西邊屏風裡院,當中雖有甬路,雷英卻走土地。蔣爺知是花園,並無山石花草。當地一個大玻璃亭子,正北有座房子,是明三暗五,也是五層台階。就由地下往上一躥,不走當中的隔扇,從西邊的隔扇躥將進去。蔣爺照樣上來,往東一歪身,把窗櫺紙用手指戳了一個月牙口,往裡偷看,有個後虎座,東邊放著個單簾,西邊落地墨花牙子,雕刻冰乍梅的花朵,當中放一張桌子。桌子上擺列著兩三套缽盂淨水,黃紙硃筆,一個量天尺,珍珠算盤,一個天地盤擺在當中。有一張硬木羅圈椅,坐定一人,不問而知就是彭燄光。穿著一件古銅色的袍服,盤膝而坐。光頭挽髮,別簪未戴帽,頭如雪,鬢如霜,面似少年,其內養可稱得起返老還童的。滿部的銀髯,閉目合睛,吸氣養神。蔣爺一瞅,就透著有些古怪。
雷英一跪,上邊說話是南方的口音,說:「吾兒起來,不在王府,幹什麼來了?」雷英說:「王爺派我上長沙府,聘請郭宗德。風聞著君山降了大宋,不知是真是假,請你老人家占算占算。果然是真,好作準備,也就不給他們供糧供餉了。如果要假,淨是一派訛言,亦未可知。」彭啟說:「這有何難?」隨即拿過憲書來一看,把天地盤一轉:「哎喲!不好!」又把天地盤一轉:「哎喲!哎喲!」連說「不好」,問雷英:「你把什麼人帶進來了?」雷英說:「就是孩兒一人進來。」說:「不能。外面有人,出去看了。」把蔣爺嚇的毛悚然,必有些妖術邪法,跑罷,不好;不走罷,不好。總是不走為是。
雷英出來,萬不信外頭有人,這院內沒人敢來。蔣爺過去要推隔扇,雷英說:「恩公打那裡來?」回答說:「游花園來了。」雷英說:「這不是花園,你怎麼會走的這裡來了呢?」蔣爺說:「我拿腿走的這裡來的。」雷英說:「萬幸!萬幸!你真是好人就活了,不然輕者帶傷,重者得死。」蔣爺一聽,故裝渾身亂抖,顏色改變,說:「這還了得?你得救我!」雷英說:「打這頭一層台階,你跳在底下去。」蔣爺說:「我跳不了那麼遠,我一蹬一蹬的下罷。」雷英說:「不行,那就摔死了。」蔣爺說:「我就那麼上來的。」雷英說:「不能。」蔣爺說:「你抱下我去罷。」雷英攙著一躥,奔到土地,說:「恩公別動;若動,死了我可不管。等我回來,再帶你出去。」蔣爺就在那裡蹲著。
雷英回到屋中,蔣爺復又上來,外面聽著說些什麼。彭啟問:「外面有人沒有?」
雷英說:「是蔣恩公。」又問:「蔣恩公是誰?」雷英說:「丹江口救過我天倫,此人叫似水。」彭啟把天地盤子一推,說:「唔呀!他是水,我是火;他人旺相,我本人休咎,我受他人克制。我問你,是他近,是我近?要是他近,我早早的趨吉避凶;若是我近,把他生辰八字拿來,我自有道理。」雷英一聽,連連點頭說:「義父請放寬心,出去即將他生辰八字誆來。」說畢出去。蔣四爺聽真,暗自心中忖度:「好利害!如若誆了我的生辰八字,準死無疑。」仍又回在土地上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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