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合五老爺說起私話來了,講論當初三吃魚的故事。公孫先生一聽大人與五老爺說起私話來了,轉身出得房外,觀見外頭有許多人對面站定。公孫先生至前一問,原來是看定盜印之賊。看此人夜行衣靠,腿上血痕,黃黃的臉面,倒捆四肢,是個昏人。吩咐官人:「搭在我屋裡去。」先生跟定,至屋中取止痛散與他敷上,便問:「朋友,我看你堂堂一表人才,為何作出這樣事來,豈不把自己的性命饒上?若肯改邪歸正,我保你在大宋為官。」賊言:「我今前來盜印,萬死猶輕,焉有做官之理?休來哄我。」先生道:「我們開封府眾校尉與護衛等,那一個不是夜行人?何況你有說詞。」賊言:「我說什麼?」先生道:「你們來幾個?」回答:「兩個。」先生說:「少時見大人,你說他盜印,你巡風,本要將他拿住,以作進見之功,不料他已跑遠。」賊人說:「此言錯矣。我現背定印匣,怎麼說是他盜印哩?」先生笑道:「你好糊塗!印是他早已拿著報功去了,你的印匣是空的。此人陷害於你,你還不省悟。」賊言:「此話當真?」
「焉能與你撒謊。」
「哈哈哈哈,好鄧車,原來是興心害我。先生若肯引薦於我,願與大人牽馬墜蹬,泄王府之機,說印信的來歷。」先生道:「兄弟,你先把話對我說明,我好在大人面前與你稟報。」賊言:「我乃襄陽王府與王爺換帖弟兄,姓申名虎,匪號人稱鑽雲雁。皆因是昨天大人手下不知是誰,前去至王爺府探陣,殺府內一人。我們那裡有一個鎮八方王官雷英出主意,令王爺差派人來盜印,就是神手大聖鄧車。教我與他巡風,命我馬棚放火,他去盜印。事畢,樹林相會,將印匣教我背定,見王爺報功。我只當是一番美意,不想插刀死狗娘養的,害的我好苦。」先生問:「得印回去,放在什麼地方?」申虎言:「雷英的主意,放在沖霄樓三天,以作打魚的香餌。第四天,拋棄君山後身逆水寒潭。此處兇猛,鵝毛沉底,就是神仙也不能撈上來。」先生隨問,早記在心中,說:「大人已然睡覺,明天再見。」叫官人與申虎解開繩子,上了鎖子,交知府衙門收監。申虎次日方知是誆他的清供,也就無法了。
先生交申虎去後,細寫清供,入內見大人。大人勸五老爺將今比古,好容易有點回嗔作喜模樣,不想先生把口供一遞,大人一瞧,惡狠狠瞪了先生一眼。先生也覺著無趣,喏喏而退。大人頗知五爺的性情,他若不知印的下落還好,他若一知下落,冒著性命危險也要去找尋回來。此時五爺倒不是滿臉愁容了,反倒笑嘻嘻的言道:「夜已深了,請大人安歇睡覺罷。」大人淚汪汪的言道:「我安歇倒是一宗小事,只怕吾弟要追印去。」
五爺道:「小弟謹遵大人的言語,焉敢前往。」大人道:「去也在你,不去也在你。你若要一走,隨後我就尋了自盡。縱然將印信得回,若想見吾一面,勢比登天還難,那時節只怕悔之晚矣。天已不早,你也往外面歇息去罷。」五爺告辭。
這才是:滿懷心腹事,盡在不言中。任憑大人說破舌尖,自己的主意已定。回到自己屋中,更換衣巾,上王府找印。若問白玉堂的生死,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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