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知道「人慾橫流」這句成語,物質的刺激對人生有很大的吸引力。有的人一生都在追求物利生活刺激,他的「我思」,都是圍繞著物質而思,獲利是他的思想動機,他的「我思」被物質所束搏,久而久之,他成了一個物質人。就是說,他變成了一個見物忘義的、物質利誘的追逐人。
此時的他,進行「我思」,他這個「我」還「在」嗎?這個「我」,已不是我原來本身的我,而是由外來物質構成的「我」。「我」的「思」全是由物質內容所構成的。別人罵「我」不是人,說「我」豬狗不如。此時的「我」,還是「我」嗎?恰在此時,這個「我」突然反省了,他覺得他以前所作的一切都錯了,都違背了他原來的那個「我」,他想,「我怎麼會變成這樣的一個人呢?我已經不是我了。」此時「我思」,「我」既不「在」了,「我」感到「我」失落了,「我」被物化了,「我」已不是以前的那個「我」了。
另一種「我思,我不在」的情形是意識對意識的作用所產生。我們知道,在人生的過程中往往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別人不斷地捧你如何聰明、如何偉大,你被奉得沾沾自喜,自以為我就是上帝,就是聖賢了。突然有一天你反思自己,發現自己不是那麼回事,那個「我」,根本不是真正的「我」,是個虛構的「我」。「我」是被那個虛構的意識所構成的,這個「我」並不是真實的我。此時「我思」,我否定「我在」,我的本真被遺失了,我找不回來我的那個「自我」。
在「我思」裡,「我」不「在」了。此時我思,我既不存在了。「我思」,「我」不一定就在。反而在很多情形下,「我思」,「我」既不在。如處於悲痛的人,想自殺的人,都有否定自我存在的「我思」。我思,是我不想存在才產生自殺的念頭的。這個「痛苦的我思」,是否定「我的在」。
其實,人生的世界,是在時空運作下的世界。世界是流動、變化的。人也是變化的。今天的我未必是昨天的我,此時的我未必是彼時的我。
莊子說,「蓬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未賞不始於是之,而率詘之以非也?未知今所謂是之非五十九也。萬物有乎生而莫見其根,有乎出而莫見其門,人皆尊其知之所知,而莫知侍其所之所不知而後知,可不謂大疑乎?已乎!已乎!且無所逃,此所謂然與?然乎?」(《莊子正宗》,華夏出版社,2005年1月北京第1版458頁)蓬伯玉六十歲有六十次的變化,那一個才是真正的蓬伯玉呢?
可見人生的變化無常,我們是在變化中度日的。這個「變化」是我們用所知的來觀照的,從而使我們失落了不知「我是誰」?
(待續)
(轉載自黃花崗雜誌社《通往天人合一之路》一書) (http://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