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付出修補生命的缺憾

「媽媽妳不要走！啊嗚！啊嗚！」

「媽媽先回去，妳乖乖的留在學校，改天媽媽再來看你。」

「我不要！啊嗚！啊嗚！我不要！啊嗚！」

看著一雙瘦弱的小手緊緊抱住媽媽的大腿，整個趴在地上淚流滿面的小君，小君媽媽一臉為難的看著小君的導師。

「老師，我真的必須走了。」不再回頭看在老師懷裏亂蹬的小君，母親倉皇的消失在四年級走廊的盡頭，留下小君驚天動地的嘶吼哭聲。

「陳老師，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我問，陳老師無奈的搖搖頭，「唉！父母離婚，母親又交了新的男朋友，把孩子丟回來給父親照顧。每次見面都這樣生離死別的，有一次我守在門口，她竟然從窗戶跳出去。」

「不能再和母親同住嗎？」

「有同住過一陣子，回來後，有一次國語習作上有火冒三丈的造句，結果她造出的句子是，我媽媽的男朋友看到我就火冒三丈。」

陳老師接著說：「所以孩子在學校常常悶悶不樂，情緒也不穩定。要幫助這孩子已經不是教學問題了，其實是我們無法介入的家庭問題，更是小君所必須面對的生命缺憾。」

「王老師，小玄有從你這經過嗎？」我正跟陳老師聊著，羅老師急促的腳步帶著詢問聲由窗外傳來。

「沒有，發生什麼事了？」我回答。

「小玄這小子不知道又躲到哪去了，全校都找不到。」智能不足又情緒障礙的小玄是全校的名人，在四年級發起脾氣來，樓下二年級的窗外，就會看到書包、餐袋、水杯甚至是鞋子紛紛從天而降。嘶吼聲加上亂飛的書籍，常常弄的羅老師精疲力竭，還會不定期搞失蹤讓羅老師疲於奔命。

這學期開學，我接任小玄所在的班級。剛走進教室，小玄已經在教室東奔西跑了。「小玄，你已經五年級了，上課不能說話，要乖乖聽課。」我好言相勸，可他敲打桌面的聲音還是不斷的從台下傳來。

「沒關係，忽視他！」我自己告訴自己，但敲擊聲卻越來越大。「好，沒關係，照顧他！」我心想。「來老師這邊我們一起上課」「我不要！」他堅決的回答。回頭看著台下等待上課的學生，我真的感受到羅老師的疲於奔命。

「老師，小玄不去上自然課。」「小玄你要跟大家一起去上課啊！」「我不要！我不要！」「不行！你一定要去，科任課就要和大家一起去。」我拉著他的手，「我不要！我不要！啊嗚！啊嗚！」他一面哭喊，一面賴在地上，我真的感受到羅老師的精疲力竭。

「老師，小玄又生氣把東西丟到一樓草地上了。」我隔著窗戶從三樓看著草地上黑白交雜散落一地的五子棋，我心想「這撿起來還真費工夫。」

「老師，你看這是小君送我的玩具。」剛發過脾氣的小玄興奮拿著一整袋玩具給我看，我朝小君望了望，小君很靦腆的解釋：「沒有啦！那是我不要玩的啦。」

「小玄，我們一起去上音樂課。」小君招呼著小玄，小玄竟拿了直笛乖乖的跟在小君後面快速離開教室。

有了小君的關照後，掃地時小玄不再隨意遊蕩，樹下有他們撿拾垃圾的小身影；上課時小玄會把自己的椅子搬到小君旁，琅琅的讀書聲又再度回到教室中，看到聽話的小玄，小君的笑容也漸漸的爬上她以前不快樂的臉上。小玄有時仍然會亂發脾氣，小君對他說：「小玄，你如果再生氣，下午我飲料就不分給你喝。」

科任課空蕩蕩的教室，羅老師和陳老師一起探頭進來：「王老師，你還好吧？」看了看小君桌上的飲料，飲料圓形的膠封上，並列的插著紅色與綠色的兩支吸管，我悠閒的回答：「很好！」

看著她們滿臉的疑惑，我感慨的說：「我以前以為得到愛是填滿生命缺憾的唯一途徑，現在才知道發現自己的價值，無私的付出也能修補生命的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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