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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回到令人傷心的家,睹物思人,心裏倍感絞痛。我打起精神,繼續清理房中亂七八糟的東西。
有人敲門。
我問清楚是誰以後打開門,羅甸詩人龍俊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黃翔的學生王強。他們說,他們已經知道黃老師被捕的消息,是黃說遇見王強時講的。
進來後,他們很少說話,嚴肅地沈默著,從他們的表情看得出他的心裏非常難過,不知道用些什麼話來安慰我。
前幾天,王強和龍俊在我上班以後還與黃老師一道砍了很多柴。那天,翔的弟弟黃傑也來了,背著脾氣不好的老婆偷了家裏一瓶好酒。大家在一起飲酒、聊天,還有水城的青年朋友呂晉德也在,可誰知晉德前天才離開貴陽,他所熱愛的黃老師就被捕了,真是禍從天降,太出乎人的預料了。現在想來,也太掉以輕心,讓人後悔不已。可是,善良的人們,你哪里料得到他們是如此殘酷,如此置法律於不顧,如此不放過一個詩人呢?況且,現在距離“詩歌大爆炸”已經長達十個月了。正如黃翔所說的,儘管中國這麼大,可是你躲得掉緊追你不放的災難嗎?況且,你自認光明磊落,為什麼要躲呢?
朋友這麼快就趕來看望我,真讓我激動不已,我象見到最知心的親人一樣,想哭,卻又哭不出來,眼眶乾澀,喉嚨乾澀。啊,終於有人來看望我了,在這令人悲哀不已的夜晚,終於有人來關懷我了,我冰涼的心又感覺到了一些真正的人的溫暖。不需要太多的語言,不需要太多的表情,哪怕大家都沈默著,然而,在這片沈默中,也讓你體會得到友情的可貴和人性的崇高。
夜已經很深了,我擔心這兒受到監視,怕連累朋友,叫他們離開,其實,我心裏多麼盼望朋友們能陪陪我。他們叮囑我千萬要保重自己,告訴我他們已經通知黃傑,他明天下午來看我,說完就心情沉重地離開了,以前,他們每次告辭的時候,都是興高采烈的呀,最親愛的老師的被捕,象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他們的心上。
我含淚地默默目送他們遠去,輕輕關上了門。
啊,親愛的朋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在這淒涼的夜晚,即使帶給你的僅僅是一小片質樸的關懷,也能在無邊的黑暗中,驅除一些你心靈的寒冷。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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