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紫色的厚蝙蝠衫，像北歐少女；穿黑色的緊身毛衣、棕色格子呢裙，像俄羅斯少女。
今天午睡起來，天氣轉涼，她加了衣服，隨意又穿上那件紫色的蝙蝠衫和棕色的格子呢裙；把褲襪脫了，裏面卻套上了一條藍色的長運動褲。她問我，像不像蘇格蘭人？
我心裏默認，很像；但嘴裏卻說，不像不像。答非所問地說，像母胎、溫床、乳泉。她聽得莫名其妙，待她明白過來，我是指她對於我的創作而言時，她又問我，對於你來說，我具體像什麼？我拉著她的手問，要我告訴你嗎？嗯，她點點頭。於是我喋喋不休地如數家珍般地說了起來。像的東西太多了，不僅像而且是，比如說愛人、妻子、女友、小母親、女兒、保姆、學生、追隨者、崇拜者和被崇拜者、事業上的助手、鼓動家、策劃人、作品的首席檢察官、靈感刺激者、作品構思參與者、寫作合作者、助產士或接生婆、動物飼養員、秘書、女僕、私人廚師或廚娘（我頭上被她重重地拍了一巴掌）、作品收藏家和保護人、最高貴和最謙卑的女皇、最溫順的奴隸和最桀傲不馴的小動物、情緒震動器和精神鎮靜劑、最受寵的尤物 —— 風雨黎明跋涉的 拐杖和同路人 —— 一切的一切無價之寶。真的，這麼多的名字都適合於你，我真不知道怎樣來形容你。
在我的創作上，秋瀟雨蘭是嚴格的批評家，又是最尖刻的大讀者，有時意見相左時，不惜與我爭得面紅耳赤。她讀過許多人物傳記，最近又在讀陀斯妥耶夫斯基夫人安娜的回憶錄。她念給我聽，也介紹我看。但我感覺，如果不是我的偏愛的話，她身上比堅毅、能幹的安娜多了許多東西，祗有具有切身體驗的感性認識纔能將二者置於比較。
唐山出版社2001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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