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幫我把另外一面弄好。」
「我?」
「我就是那樣說的,不是嗎?」
威爾把刨子從板凳上撿起來,試驗性地把它推過長長的門板,刨子立刻就切到木頭裡頭去,在木頭表面上挖出了一個洞。老人嘆了一口氣,把刨子拿回手上。
「首先,你必須弄對方向,」他說著,指著門的邊緣。「看到木頭的紋理在木頭表面形成怎樣的一個角度了嗎?這有點像幫一匹馬刷毛一樣。你不會從後面幫一匹馬把毛刷到前面吧,不是嗎?」
「不會,先生。」威爾怯懦地回答。
「第二,你必須在肌肉上多使點力,在那又長又硬的刨削動作上加點力道。第三,輕輕地滑過一下,用指頭去感覺刀刃來確定它削下去的深度。」
他為威爾示範怎樣調整手上的刨子,稍稍把刀刃拿後面一點,然後讓他再感覺一下刀刃。
「看,它不會再削那麼深了。再試一次看看。」
威爾面對著另一個方向,雙腿打開撐著身子,施加壓力在那張門板上。然後,刨子滑順地削下去。他打開雙臂,在用刨子削下去、木片從刀刃上捲起來的時候改變他削下去的力道。
「這次做得比較好了。現在,把跟欄杆和旋轉柵門相接的連結點弄平,這樣才能緊接在一起。」
威爾沿著兩塊木板連接的地方把刨子往下移動,在把高的那片削平的同時,小心著不要切到另一塊板子。
老人僵硬地走到他的板凳上,看著男孩工作,視線一秒鐘都沒離開。威爾繼續刨著那扇門,細心地把那塊木頭刨平、刨光滑。瓊斯先生一直看著他,直到確定男孩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為止。
「我到裡頭一會兒。等你把那做完了之後,就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整理一下,然後把工作室其他的地方掃一掃。我很快就會回來了。」
威爾看著他走進緊鄰工作室的小房子裡。透過窗子,他看他很痛苦地坐到沙發上,然後全身伸直。他以前從來沒有被一個人留在那裡工作過,這次不知道是因為老人對他比較有信心了,還是因為老人的背太痛了,所以別無選擇,無論如何,他小心地工作,盡己所能地做到最好。當他完成時,他把板凳上的木屑掃乾淨。
當他在清掃的時候,瓊斯先生走進工作室。他檢視了一下那扇門,連一句讚美都沒有,就叫威爾來幫他把門搬進成品工作室。
瓊斯先生走到那個排滿無數瓶子和罐子的架子那邊。他拿了好幾個下來,用一個杯子量了量它們裡面裝的東西,把那些顏料混合在一個桶子裡。然後,他拿了一把刷子,把它放到桶子內沾了一下顏料,然後開始在門上著亮光漆。經過了幾分鐘,他發現威爾還站在那裡。
「你在發什麼呆,小子?你確定把地板清理乾淨了嗎?」
「是的,先生,我已經清理好了。」
「那你去找一塊上好的六吋寬櫻桃木,然後在棚子裡的厚櫻桃木板上,兩個兩個地鋸十呎長的櫻桃木給我。不要讓我再抓到你像昨天一樣在那裡打混摸魚了。」
「是的,先生。」他說著,離開了那間房間。
威爾奮力地把那塊沈重的櫻桃木搬到鋸木桌上,然後拿了把鋸子,從一端為起點,開始了把細長的木塊從厚重的大板子上鋸下來的勞動程序。即使是一塊橡木,它中心的密度也很高、很堅固。在他即將把木頭鋸成兩半的最後一次使力時,他的襯衫已經完全被汗水浸濕了,汗水一滴滴地落在板子上。他坐到椅子上,喘不過氣來,右手鬆垮垮地垂在自己身旁。他甩了甩手,讓手放鬆後,卻發現他的拇指上起了一個大水泡,手心上也是。
瓊斯先生把他的頭伸出門外,看到威爾坐在那裡。
「男孩,不要讓我扣你的薪水。」他說著,然後又消失在門內。
威爾掙扎地站起來,撿起鋸子和木頭,把它們放在一起,然後拖進工作室裡。
「把它放在那邊,靠在另一個工作長板凳旁。」他說。「現在是午餐時間了。」
威爾拿起他的便當,跟著瓊斯先生走進屋子內。他們靜靜地坐在餐桌旁用餐,威爾轉頭看著排列在四周牆邊那些細心做好的櫥櫃和家具。吃過午餐後,他們離開了那間跟工作室比起來涼爽很多的屋子,再回到工作室。
「你已經幫忙我有好一段時間了,」老人說。「現在可以來看看你學到了什麼東西。我有一張櫻桃木床邊櫃的訂單,我要把它做成這個樣子。」他拿起一塊木板,很快地在上面畫出一個輪廓來。
「不需要很花俏,只要一個平滑的桌面,輕巧的桌腳,和前面的一個抽屜就好了。」他畫了一個立體圖形,然後把那張畫拿給威爾。「把木頭做成方形,鋸成一定的長度,然後我再教你怎樣開始做一張桌子。」
「是的,先生。」
威爾拿著那張草圖,慢慢地走到另一邊的長板凳旁,那裡還有一大堆的櫻桃木等著他去處理。他不太明白為什麼老人突然會對他那麼信任,把這樣的一個重責大任放在他身上。這會是個陷阱嗎?難道這又只是另一個用來證明他知道的事情實在是少得可憐的方法? (待續)
書名: 臨別的禮物
新苗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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