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路上

孩子有他自己的路，在「真心」與「善待」下會漸漸顯露他們應有的樣子。永遠不要過於高估，或者輕忽自己的影響力。

十年前如果有人對我說：「妳會步入教職」，我必然大笑以對。五年前，當好友對我說：「妳會成為一個好老師」時，尚在生涯規劃中游移不定的我僅僅苦笑而不置可否。也許逃避人生既定的使命是人性的弱點之一，從小到大，我總是對「教師」一職隱隱排斥，又有著莫名的嚮往。屈指一算，擔任正式教師至今已屆兩年又兩個月，這一路跌跌撞撞走來，雖不敢說「浩劫餘生」，個中的酸甜苦辣可是點滴冷暖、自在心頭啊。

我常常對別人說：「當老師以後對我幫助最大的一點，就是讓我知道自己有多麼『識人不明』。」 這段話其實不是感歎，而是對自己所知甚少的恍然大悟。

教書以前，我的工作大多是獨立作業，對人的認識與合作粗淺而主觀，很多事都是「想當然爾」，並且習慣用自己的觀點看別人：「這樣講解應該可以瞭解了吧？」、「這樣的錯倘若對同學說清道理後再予以處分，應該就不會再犯了吧？」……豈知每個孩子都是獨一無二的，如此直接且簡單的方式，難免令彼此挫折連連。

還記得有一個被多位師長貼上「壞孩子」標籤的同學，他的學習狀況與言行總是讓我頭痛萬分。有一天這個同學竟然變本加厲，呈現出完全放棄的態度，令我在痛心之下還有些詫異。我私下詢問他的好友：「他今天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同學遲疑了一會兒才對我說：「老師，因為你早上罵過他，他說被妳罵過之後心情很差。」回想一下，我今天的確因為動了怒而特別大聲的喝斥他。即使是經常被責備的孩子，仍然會對責罵有所感受的，不禁使我在慚愧之餘而語塞。

另外一個情緒常常出狀況的同學，總是眉頭鬱結。有一天他的母親打電話來，難掩欣慰地問我：「孩子的狀況最近比較好了，比較開心，老師妳知道為什麼嗎？」詢問之下她接著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自從兩個多禮拜以前，妳在一通電話裡和他長談以後，他的情況就好很多了。」

回想那通電話內容，我只是照實說出我對他的問題的想法，並告訴他老師的觀點也有所局限，如果對他造成傷害的話非常抱歉。豈知這樣的對話，竟然使他積鬱已久的心情如釋重負。

聽到家長說：「自從我的孩子到妳的班上以後改變很多」這樣的回饋雖然開心，自然也會聽到家長對導師不留情面的批評與建議。我總不忘提醒自己：「孩子有他自己的路，在『真心』與『善待』下會漸漸顯露他們應有的樣子。永遠不要過於高估，或者輕忽自己的影響力。」

這樣的想法並不意味一切單憑孩子的造化就行了，相反的，我們仍應盡力做好該做的一切。因為我們永遠無法預測什麼樣的言語會在什麼時間深植到孩子的心中，也無法預料什麼樣的對待會對不同的孩子引起什麼樣的結果。

一個孩子的發展乃至於成熟，和一個班級的動盪到穩定，以及一個老師的專業與智慧，都是要經歷一番磨練甚至波折，方能漸入佳境。而「耐心」就是其中不可或缺的良方。

步入教師行列，更能體會老師這一行的用心良苦。九二八教師節相偕中秋佳節而來，且讓我衷心感謝普天下所有的老師，願他們的教師之路都能更加圓滿而明亮，讓這個世界更顯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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