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的志願就是當一名老師和一名業餘的作家,後來求學唸商、就業後,隨著年紀的增長,這一個願望便離我越來越遠。
以前常聽人說,『人生的際遇是難以掌控的』, 現在回想起三十幾年的日子,果真如此!
人生中有許多美麗的意外,走上意外的人生,真為自己高興,造物者給了我另一個新的生命旅程,讓我走進童年的夢想世界—教書生涯!
記得第一次到學校報到,同事好奇的問我:『是代課老師嗎?』 , 我說:『是外聘老師。』 『那妳是音樂老師囉!』 ,『不是。』,她接著問:『美術老師嗎?』 我回答:『是閩南語〈一種台灣語言〉老師!』她一臉困惑的說:『怎麼有這麼年輕的閩南語老師!』
其實我知道,她心中一定在想,她看起來不會講閩南語。當時的我實在不好意思去提自己教的科目,因為自己看起來,就像台灣人口中的外省人,不會講閩南語的族群,其實也是!我就是台灣人口中–第二代外省人!
的確,當初大哥提議要我也一起去報考台灣政府有史以來的第一次閩南語教師資格考試時,我真不禁大笑:『怎麼可能!我這麼破的閩南語!別開這麼大的玩笑!』 後來因緣際會認識一位長輩,他講的閩南語,用詞優雅、幽默風趣,啟發了我想學的念頭。從他的口中得知,閩南語是門有趣的語言,她的發音複雜多變,又包含了閩南人對生活體驗的智慧,及對生命樂觀的體現,當下我就決定了,我一定要學好閩南語!
就這樣與這位長輩學起閩南語來了。 在筆試的前一個月,和幾位同好,都是些阿姨、大哥的一起學閩南語,他們本身閩南語原本就很流利,所以對他們來說不是太大的困難,第一門課就是學羅馬拼音,學會如何將每個字拼上正確的讀音,可這對我來說卻是苦差事,我連正確的發音都不會,怎麼拼呀?!更何況台語有八個聲調,在不同的字尾或字首會有不同規則的變調, 所以一度想打退堂鼓。
在長輩們熱情的鼓勵下,上課時快樂氣氛誘導下,讓我天天都在期待,每個週末上課的到來。其實說上課,還不如說大家在一起研究閩南語來的貼切,大家在一起吟詩、朗誦、談談俗語的典故內涵,好像進到了時光隧道中,進入古時文人雅士們的世界裡,那時大家好似都不是為了考試而來,只想學好這一門富有深厚文化內涵的語言。
轉眼筆試的日子就到了,我認真的將拼音的規則發音牢牢記住,而且在生活中不斷的練習,重複的練習,並將長輩們準備的資料熟讀, 融會貫通。記得上考場前,心中還十分緊張,但看到考卷便安心下來了,一一的解答,發現平時的準備,在這時充分發揮了功效,就這樣第一關,過關了!
一個一口不流暢閩南語考生,怎麼通過口試呢? 當收到筆試成績單時快樂激昂的心情,不久就被口試的壓力一掃而光了。口試分為三部份,包括5分鐘的即席演講、吟詩一首及翻譯短文一篇,而且所有題目都是口試官當場抽出。看到成績單上關於口試的規定,心中已經決定放棄。便安慰自己,目前的工作穩定與同事、老闆相處愉快,儘管想一償心願當老師,但凡事先衡量自己的能力囉,能考過筆試對自己的努力已是一個肯定,就別再勉強為之了。
當替自己找了一個逃避的藉口時,同時得知原來一個個當初一同學習的夥伴們,都通過考試了!他們正應興高采烈的安排接下來的應戰準備。有了先前上課愉快的經驗,儘管不看好自己,甚至說放棄了,也就允諾一同去上課。
長輩們個個信心十足,分頭找資料、模擬試題,我也出一己之力,將唐詩宋詞中精髓的詩詞,一個字、一個字翻閱字典紀錄正確的發音。為了臨場不緊張,大家輪流上台演講、吟詩、翻譯,對於我這時時夾雜國語的外省人,長輩們紛紛熱情教導,只要小有進步,他們就給于鼓勵,就在這善意的鼓勵氣氛下,一次次的上台模擬,雖有挫折,但總會在愉快的讀書聲中消彌於無形 。
長輩們的熱情,男友的鼓勵及支持,心想既然已經考了筆試,那麼就把口試也完成,不管成績如何,只要全力以赴,對自己才算負責,也不辜負所有人對我的用心付出了。
考試前一晚,我將所有的資料複習一次,心中有種平靜的感覺,準備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明天的事留給明天囉!就在熄燈的那一刻,一位長輩來了電話,當他得知我正準備睡覺,只見他似乎鬆了一口氣,『我怕你緊張的睡不著,看來我多慮了!』
朦朧中做了一個清晰的夢,自己正與一群小朋友在教室中快樂的上著課,朗朗悅耳的讀書聲,充滿著晨光中的校園。喔!我當一位老師了!醒來後有一種篤定的自信,我會考上!心情平靜且充滿自信,準備迎接新的生活。
沒有多餘的時間讓腦子多想,一早便進考場,迎面而來是三位口試官,及兩位紀錄的工作人員,出乎意料的是,進行的相當順利,我沒有口吃,也沒有夾帶國語,考完三項必考項目後,主考官們卻讓我座下,對我似乎相當好奇,再問了些問題,神奇的是,沒有任何遲疑的,我用順暢的閩南語回答他們,直到鐘聲響起才讓我出來。
考完如釋重負般輕鬆,腦中只覺得完成了一件該做的事,沒有去思考或擔憂是否能考上,但就在當天的下午,我確定我考上了!
當天下午考完的我,陪著長輩們應考,巧不巧的卻遇到早上的主考官,他見到我,便笑笑的對我說,妳早上講的很好,表現很好!真讓我感到意外,只覺得自己表現不差,沒想到還得到主考官的誇讚,長輩們更是篤定的對我說:『恭喜妳!這無疑是告訴妳!妳考上了!』
果真考上了,如夢中情節當了老師。雖然已過兩年,在心中仍然心存感謝陪我走過這段時光所有的人,給我的鼓勵及支持!
許多美麗的意外,串起意外的人生,給了我生命中不曾有過的驚喜與感動,從不曾想過在短短兩年的教學中,會有這麼多的生命走進我的世界,給我快樂、也給我憂愁;給我感動、也給我苦惱;給我失落,也給了我最多的成長磨練。現在回憶起來,內心都是滿滿的幸福和喜悅!
轉載自:《大紀元e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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