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末，鬼湖水一般的碧眼灑下了粟雨
三足鳥立起身來搧下火的陰影
一頭紅騾子背著火種，縱身躍入枯井
古老的奴隸找到了新的主人
把金銀銬在自己的脖子上比歡樂
親膩，升起篝火跳瘋狂的祭祀之舞
和火焰，和火的影子接吻
熬過了那個永夜我們集體活了下來
像走過了鋼絲的走索人。我們又活了三年，十年
在最幸福的時候忘了為死者祈禱
我們把死去的人深深埋在土裏
暗暗盼望他們不要發芽生根
長成巨木。我們圍剿過的黑暗成為親膩的內部
歷史進入倒數，秒針刺耳的刻度
把黑暗更深地一絲絲刺入我們
這致命的，致命的刺青
廣場上的一定不是我們
這麼多人，這麼多人
在鐵甲一無表情的面具前
流下了兇狠的淚，淚水匯聚成的鹹海
和這塊古老的大陸一樣深沉
提煉的鹽足以餵養一整個民族
帶領我們驕傲地穿越時間
驕傲，我們早已拋棄了她昂貴的重量
現在我們站在夜的羽翼下
夜的羽衣覆蓋、守護我們
和所有帝國的夜一樣
叫我們棄甲歸田安心自肥。另一些人
演習自焚，一團火滾到車輪下
把毀滅錘煉成不朽的藝術
我們卻把視線轉開把一枚口香糖
喂入自己的嘴。因為眼淚在中國
埋在青銅和甲骨之間的祖宗坐了起來
以他們洗白的骨，他們掏空了的眼眶起誓
載滿了鬼神的憤怒：
眼淚在中國 不值一分錢
它淬取的鹽 不值一分錢
快快加入瘋狂的祭祀與性愛之舞
加入那頭怪鳥嘎嘎的鳴叫
朝那摩登的肮髒的綠色圖騰跪地膜拜
如果你還不知道
就該趕緊學習
眼淚在中國
不值一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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