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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末閒筆

方壺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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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末, 在不絕於耳的爆竹聲中, 我把自己囚禁於不算狹窄擁擠的單位宿舍的斗室裡, 品著茶,等著兩個因為路遠而不得在寒假裡回鄉的小朋友和我共進晚 餐--幾包速凍餃子和一些素菜--並觀看電視新年晚會, 一邊心裡惴惴地, 唯恐其失約, 一邊寫這無聊的文字以派遣寂寞。寂寞我應該是不怕的, 但是成為了生活一部分的寂寞, 因為習慣了, 並不常常感覺到, 唯有聚會前的等待和散席之後的空曠, 才最令人感到百無聊賴。

這是我連續三年不和家人一起過年了。 長期的異地客居使我養成了「每逢佳節不思親」的怪僻。 越到萬家團圓的時刻, 我越喜歡獨處一室, 頂多找兩三個可以毫無顧忌地大唱大笑的朋友, 備幾樣簡單的吃食, 在一起聚一聚。 這也是我的「獨一份」吧。

小時候當然不是這樣的。 小時候特別愛過年。穿了新衣裳,跟著大人串門,是很好玩的事情。 那時候興老禮,須磕了頭,才能得到壓歲錢。 壓歲錢到了「塊」級,就會把小孩們樂得屁顛屁顛的, 回去放到錢盒裡存起來,很久很久捨不得花。

逛廠甸是另一件賞心樂事。小時候沒有出過遠門,總以為廠甸在很遠的地方,因此對去廠甸很重視。現在想起來,似乎只去過一,兩次,怎麼走的,買過什麼,已經全然記不得了。印象裡模模糊糊到處是人,熱鬧非凡。後來上了中學後,才發現廠甸離我住的宣武門外大街,不過二十分鐘腳程。

過年時總要買玩具,最喜歡的是空竹。先是買雙響的, 好抖。後來又玩單響的。單響的玩法多,可以撒到地上當陀螺轉,轉得差不多了用線繩兜起來接著抖。這些年空竹好像銷聲匿跡了。年初二在地壇見有賣,一問嚇一跳:十五塊一個!十五塊錢買回去沒練會再摔裂了,不值。

抽嘎嘎兒也是過年裡,至少是冬天裡時興的遊戲。現在很少有小孩玩了。廟會上有賣的,塑料的,輕飄飄的,肯定不好玩。過去的嘎嘎兒是用木頭削成的,越大越硬越沉越好。嘎嘎兒削成後是個圓柱體連著一個錐體,倒過來放著像個蒙古包。尖頭上大多鑲嵌著一個鋼滾珠。 玩的時候用手用力一轉,然後用鞭子抽打。又硬又沉的嘎嘎兒抽起來很帶勁。鞭子最好是皮的,能抽得嘎嘎響。在嘎嘎兒上用色粉筆隨便劃幾道,抽起來就成了好看的圖案。抽嘎嘎兒也有搞對抗賽的,讓彼此的嘎嘎兒對撞,看誰的不被撞倒。當然,大的,沉的,重心低的總是贏家。

現在孩子們可玩的東西是發達多了,聲,光,電的,自然是嘎嘎兒們沒法比的。可是我還是懷念那些土玩藝。現在的玩具是財力的象徵,而過去則更多融進了大人們的愛心。我以為肯掏錢給孩子買高檔玩具的父母比不上肯為孩子製作一件普通玩具的父母。在我心目裡, 用護城河的膠泥做的口哨,用木頭削制的駁殼槍和匕首,用鐵條焊成的推圈,比起變形金剛和遊戲機來要親切得多,也健康得多。報載有的孩子玩遊戲機得了羊角瘋。抽嘎嘎兒是抽不出這種後果的,頂多把胳膊抽粗了。現在孩子想要玩具了,開口便是一個「買」字。他們是絕對體驗不到自己做一個玩具的樂趣的。當然了,這種孩子的商品意識倒是的確強得多,也算是有失有得吧。

小時候是否去過廟會,不記得了。近幾年廟會恢復後,一直想去看看,直到去年才有時間去了趟龍潭湖。去之前別人就告訴我,別去,特髒。去了一看的確是髒得可以,尤其是小吃攤,可以說是髒到家了。鄉下來的老年舞蹈隊則是絕對不可以走近前去欣賞其化妝。今年又去了趟地壇, 稍好,但是河南來的武術,雜耍和珍奇動物展則不敢恭維。在地壇北門附近路上,一東一西對峙著兩個高台。幾個穿了和尚黃袍的人站在上面招攬觀眾。其中一個穿藍色制服的人手舉高音喇叭不停地喊:「一元五角,一元五角,大家快往裡走!」在西邊這台上則有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臉上胡亂塗著粉紅色的妝,瞪著一對機械茫然的眼睛,脖子上纏了一條手臂粗的蟒蛇,在同台人的招攬聲中,也並不說話,只是不時地扭動幾下身體, 狀若迪斯科,並用一手托起蟒蛇的尾巴,向前上方猛然伸出。 觀眾中或曰:「跟妖精似的。」在珍奇動物展的帆布圍子上,畫著各種怪模怪樣的動物,而且還有神農野人。不多時,一婦人看完展覽出來問收票的:「野人在哪兒?」答曰:「那是資料。」 婦人忿忿然離去。

看廟會使我對所謂民俗不再神往了。旅遊這玩藝兒,已經是摻有很多蠱惑人心的東西了。開發出來給人看的民俗往往是俗不可耐。景物民風一旦被產品化了,就失去了原有的情趣。這就好比運到動物園裡的獅虎,只是一些行屍走肉,全然不見了它們在山林裡的風采。放到民俗村裡的民俗, 也只是一些沒有靈魂的外殼而已。它們可以滿足追求皮毛的看客, 卻無法滿足探求真諦的心靈。

【錄後記】此是93年稿。有改動。關於廠甸,昨日竟於夢中夢到一個街道路牌的近鏡頭, 白地籃字赫然寫著「廠甸」二字。 隨後又夢見北京宣武門原護城河復原, 水量頗大, 似是引京西水灌注所至。嗚呼, 去國六載, 老家只鱗片爪, 猶常常於夢中浮現。是暗示耶?是慾望耶?請問誰人能為我解之?

2001,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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