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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逃生記(30) 三個貴客——嫖娼教授

作者:葉光
北京逃生記(夏瓊芬/大紀元製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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嫖娼教授

「唐山」講了七六年唐山地震的隱情,看得出,難友們聽得很認真,無奈的氣憤,在無奈中解脫。而我,有點被這黑幕壓得喘不過氣來,因為我忽然想到:這樣一個不顧人民死活,殘害人民也要給自己歌功頌德的政府,能對我們這些社會的最底層人、對我手軟?

韓哥打破了沉默,問道:「明兒號兒裡可有大喜事兒,你們誰能猜出來?」顯然,這是轉移話題,調節情緒。

我說:「大喜?老陳起飛唄!不後天嗎?」

老陳說:「明兒晚上一過十二點,我磁器就接我來。」

號兒裡今天就開始為老陳出牢籌備了。主要是「玉帶詔」——就是把信或者口信兒寫在一塊小布上,縫進衣服夾層裡,出去給大家郵寄,或者代為打電話捎口信兒。因為看守所是一片紙也不讓帶出去的。

知道小龍快走了,我也請「小四川」給我做一條「玉帶詔」。我沒有帶夾層的衣服,「小四川」拆開了我的褲腳,我扯了一小布條,留了韓哥和小龍的地址,塞了進去,他再扦邊兒——真沒想到,「麻花針」還能扦邊,扦的從前邊還基本看不出來。

§

送行的晚宴,就是花生、榨菜、方便麵,韓哥偷著開了三瓶冰紅茶,以茶代酒,給老陳餞行。

這麼多天,我也沒怎麼跟老陳聊過。老陳被韓哥尊稱為「嫖娼教授」,我跟他沒什麼可說的。可是如今的黃色產業,已經是中國的風景線了,怎麼著也得給萍萍搜集點兒這方面的真實素材,就硬著頭皮開了口:「老陳,你在外邊做啥呀?」

「我賣黃盤的!」老陳感慨地說著,「前幾年,真掙錢,一天就掙四千!就僱那幫傻×給我們賣去。」老陳用手往後一指,就收了回來,他才想起來,那個「黃盤」已經調走了。

那個「黃盤」是個赤貧者,極其「點兒背」!幾天前趕上公宣[1]了,在大鐘寺宣了個五年——案由才三十八張黃盤,老陳說正常判最多三年,趕上公宣就升級破款,從重、從嚴。

老陳自豪地說:「有一回,兩個新來的警察跟我犯青皮[2],把我抄了。我拎著兩個大編織袋,押進派出所我就樂了,我磁器在那兒呢,磁器跟那倆『青皮』說了兩句,就讓我走後門兒了,兩滿袋子黃盤一張不少!往常他們掃黃前,都給我個信兒。那回是我磁器把手機丟了,不知道我電話,沒通知我,他特意在派出所等的我,就知道我得被逮。現在掃黃,就是抓幾個賣盤的窮鬼,回去交差就完事兒了!」

我問:「這回你磁器沒幫上忙?」

「我這回不是因為賣盤。我出手的黃盤都上百萬了,從來沒事兒!這回是我把人家砍了!本來我都進不來,我那磁器知道我小名兒,不知道我大名兒。拘留以後我老婆打托兒去,磁器才知道是我。早知道在派出所就打招呼不立這個案了!」

「啊?那咋辦啊?」

「用錢砸砸就完了,重傷害,改成『尋釁滋事』;從三到七年,改拘役五個月!」

韓哥笑了,「長見識吧,方明?」

我真是感慨,「太長見識了!」

這幫公安,抓住黃盤小嘍囉就猛判,既宣傳了公安掃黃的力度和決心,又展現檢察院、法院的執法如山,中共的法律好不威嚴!

韓哥說:「方明,想做大買賣,得學著點兒,那叫『兩腳黑白道,白道更重要』。」

「知道蘭哥的事兒嗎?大鐘寺那一帶收保護費的!大鐘寺批發市場做小生意的人,犯事兒進來了,都把蘭哥認出來了。蘭哥領一幫打手挨著攤位收保護費,一家二百,大攤兒要的更多!不敢不給。不給兩天之內肯定攤子被砸,給了,能保一個月平安。前腳收完保護費,後腳就進大鐘寺派出所拍錢去,給派出所那幫『大哥大』得分一半兒,然後進那兒的市場辦、工商所『小意思』去。報案根本沒人管,誰告誰準倒楣!蘭哥這是砸攤兒,手下的把人家打成重傷,叫刑警隊給抓的。一路關係打上去,這黑社會的重案,改尋釁滋事,拘役六個月……怎麼樣?公、檢、法稅賽土匪,白道更比黑道黑!」

我點點頭。看來生意要做大,這公、檢、法的渾水不得不淌。「韓哥,我要出去了,聘請你做公關部副經理,怎麼樣?我那可是外企!」

韓哥說:「保證勝任,公安這一路,咱平淌!」

老陳指點道:「你領他嫖一次,立馬搞定。現在這警察,多少都是:穿上制服掃黃,脫了制服嫖娼!」

韓哥問:「老陳,你整天請那幫警察嫖去吧?」

「隔三岔五地就得去,不請他們去,我這『黃盤老大』,一天都待不住!」

老六插言問:「陳哥,今年過年的時候,看守所給號兒裡放的黃盤是你賣的嗎?」

老陳驚喜道,「這兒還放上黃盤啦?」

老六心花怒放地說,「陳哥你還沒來吧?過年的時候,這筒道裡起鬨叫好——跟打雷似的!聽說是值班的自己看的黃盤,沒拿出來,第二天給號兒裡放大片兒[3]給放出來了,後來號兒裡三個月沒放大片兒!」

我努力想起了一點能跟老陳聊的話題:「我去東北打市場的時候,見那幫當官兒的,真有錢。他們說:這兒的老百姓是窮得沒辦法,那麼多人下崗?女的不當小姐,咋活呀?還得養家糊口哪!社會趨勢都是逼良從娼。」

老陳說:「小姐多了,當官的多方便啊!」

韓哥撇著嘴說:「不光窮地方這樣,大地方就不這樣了?大城市就沒有窮人啦?那叫:祖國處處都一樣,沒有小姐不興旺!」

老陳說:「對賣淫嫖娼,黨的政策是:明著打擊,暗著保護,偷著發展。北京大、小妓院的後台,除了公安局的頭頭腦腦,就是大官!你看電視劇:誘導性解放。這當官兒的需要,社會就得往那兒變,老百姓就得提供。當官兒的『四項基本原則』,你知道嗎?」

我說:「這白道的事兒我哪知道?」

老陳掰著手指頭說:「共產黨當官兒的『四項基本原則』是:工資基本不動,菸酒基本靠送,消費基本靠請,老婆基本不用!」

「經典!真經典!」我感嘆道。

老陳摸著落腮鬍子,「以前我還敢吹:北京的這些大、小妓院,窯子檔次太低不算,後台靠山是誰,我門兒清!現在可不行了,妓院多得眼暈!什麼——賓館、旅社、大酒店,歌廳、舞廳、樂休閒,桑拿、洗浴、足療館,酒吧、髮廊、美容院……」

我說:「現在中國的黃色產業世界第一,社會風尚都變了,現在嫖娼都成了身分、地位的象徵了!」

韓哥說:「沒錯!三個代表!一個當官的消費一晚上,最少要帶三個婊子!」

我也被逗樂了,說:「你看黨這幫官,互相之間比情人,情人越多越有本事,這在西方都是醜聞,見不得人!可中國現在,總領一代風騷。」

老陳說:「老美,現在我們中國的口號是——男的不嫖娼,對不起共產黨;女的不賣淫,對不起江澤民。」

§

鋪板睡覺了,他們還在扯,我不知不覺睡著了。半夜的鑰匙聲又把我吵醒了,見老陳穿著那件藏著數道「玉帶詔」的舊夾克,光著腳,頭也沒回地出了牢——這是看守所的傳統——出獄不回頭[4]!(待續)

[1] 公宣:公審大會宣判。
[2] 青皮:不懂規矩窮橫。
[3] 大片兒:影碟裡的電影。
[4] 如果刑滿釋放時,穿監號兒裡的布鞋走,到監區門口就不能換皮鞋了,所以都光腳出牢。

本文由博大出版社 http://broadpressinc.com 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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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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