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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9月13日訊】有人說,沒有想像就沒有文學。今天,我不是想像,是說真的,這就是歷史。
一九五九、六O、六一年,在我們這里叫做三年自然災害時期,餓死了大量的人。餓腫了,肝炎了,都是少不了的。自自然然的毛主席研究研究,總結一下了,所以他說他退居二線,只擔任党主席,把國家主席讓給劉少奇。劉少奇以為這一切都是真的,就認真的干起來,全身冒傻气。
你听說過四清吧?最早是我們河北省保定地區發明的,在農村清帳目,清倉庫,和人命有關系的一切財物都要清一清,簡稱四清。清就清唄,清還不好嗎?我們有毛病,總喜歡報功,炸呼。報告送到了毛主席的眼下,這四清一下子變成了運動,叫做社會主義教育。內容不再是清經濟,上綱上線,改成了清政治、清階級、清路線、清隊伍。毛主席下達了十條規定,上面說:這次運動的重點是整那些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這就是「文化大革命」的序幕!
文革高潮時,美國友人斯諾再次訪問中國,他問毛澤東:你是什么時候想起搞掉劉少奇的?毛說:一九五六年。這時候机會來了,毛主席把網一撒,正好劉少奇鑽了進來,和毛主席對著干,他也下達了十條規定,我們叫它后十條。這后十條的主要意思是,四清要解決的是四清和四不清的矛盾,把該清的清一清就是了。他再次否定了階級、路線和斗爭。還那么認真,把夫人王光美也派到河北來,為他直接取得經驗。于是乎「王光美在河北」的故事開始了。
一九六三年初,王光美來到秦皇島撫宁縣的桃園生產隊,化名董朴,一個人住在農民的兩間東屋里。她十分認真的苦干了几月,取得了一套經驗,這就是一下子轟動了全國的「桃園經驗」。這「桃園經驗」的主要內容,是打倒了原任党支部書記吳臣,起用了現任党支党書記關景東--他是這一篇故事的開端和關鍵人物。
關景東原是共青團縣團委的脫產干部,建設社會主義的熱情特別高。五八年大躍進時,他自動回到了故鄉,首先要建成一個共產主義的新桃園。沒有想到,大躍進把一切都躍光了,砸鍋煉鋼窮透了气,窮到了家。他沒餓死,窩了一肚子火,正在气頭上,四清工作隊進村了,其中還有他想像不到的人物;王光美再化名,紙里包不住火,沒几天全村人都知道了。關景東特高興,終于是他積極貢獻的時刻又來到了,擔任了一村之首,不特別的活躍就怪了。他的干勁、決心、計划和向往,都在他那一雙閃閃放光的大眼睛里了。王光美的報告一傳開,他的名字也跟隨著紅遍了全中國。
撫宁縣在山海關內,長城腳下,這里有古長城的起點老龍頭,今日的秦皇島海洋港口就在東面,北戴河各位中央首長的避暑別墅距离桃園只有二十里路,桃園村西是一道寬寬的流水叫洋河,所以這里是平原產稻區。不遠處的上游有山有水,樹林茂密,風景很好。洋河東岸一座陡立的山頂上,古人刻下了四個大字:天馬行空。無巧不成書,關景東為桃園生產隊也買來了一匹特別好的小馬駒。這小馬,父親的故鄉是高加索,母親是蒙古大草原的品种,成吉思汗那些戰馬的后代子孫。更了不起的是,關景東從中南海劉少奇主席辦公室開了介紹信,到北京南苑賀龍元帥興建的良种馬場內挑了又挑,選來了這匹品种优良的小馬儿,希望由此馬繁殖、興旺,成為今日桃園的天馬行空。
一九五八年大躍進亂七八糟以后,村里村外的各處都糟亂的沒法看了。四清隊和王光美帶領著全村的男女老少重整山河,輸通水渠,建起了兩處水站,買來了机器,給机器蓋起了小房子。這地方,落花生、五谷雜糧都齊全,首先是稻谷要大丰收。在村南修了一條寬闊的黃土路,被村民們悄悄的說是「娘娘路」。娘娘就是皇后,這就是永遠紀念王光美了。棗紅色的小馬駒蹄子是白的,被人們稱為踏雪蹄,他踏著洋河東岸密林中的青草地和這筆直的娘娘路,不久就長大了,真是一匹少見的威武的高頭大馬,被飼養員袁甫照料得全身油亮亮的放光輝。誰見了誰笑得合不上嘴。這就是天馬負載著桃園要起飛了,誰不高興呢?「桃園經驗」、王光美、關景東,三者已譽滿全國,又來了這天賦的良馬,這就是越飛越高。周圍各村各縣都捎口信給關景東,他們要來借光,來配种,交配出騾馬來也要長翅起飛。劉主席和夫人是全國人民的,不是你們桃園一村的。關景東向四面八方鞠躬行禮,對大家說:當然,當然,都來配种,共同致富。
正是小馬駒長大成人的剎那間,一九六六年五月十六號,序幕落下,正劇開始,羅鼓喧天中偉大領袖和夫人正式上場,把劉主席和劉夫人拿下台,各路人馬車輛涌向桃園,這里成立了全中國的批劉聯絡站。在「桃園經驗」中扮演反面人物的吳臣跳了起來,當然又按住了關景東。內外結合,人山人海,無愧這歷來的古戰場,山海關。村子的中間廣場上搭起了高高的批斗舞台,關景東,你小子受罪吧!死就死了,死不了就挨吧!和四清比,沒法比了。樹枝上的高音喇叭日夜喊叫,誰有心臟病就別想活了。最高指示一來到,全村迎接,大喊大叫、鑼鼓喧天更熱鬧:「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万難,去爭取胜利。」斗爭隊伍包圍了關景東。高頭大馬、水站、机器、王光美住過的兩間東屋,毛主席語錄聲中二話不說,都打倒,都砸爛,都毀掉。王光美的房東很自覺,惹不起這陣勢,自己動手把兩間東屋拆光了。這就是切底革命到家了。馬儿和叛徒內奸工賊頭號走資派直接有關系,應該把他怎么辦?沒有一批紅衛兵、軍人不來包圍他,捉摸他,怎樣消滅?口號聲中咬牙切齒,怒目園睜,為了表達階級感情,首先給他扣了一頂大帽子,叫做「大王光美」,隨后再想辦法處置、打倒,消滅干淨。
這「大王光美」實在大,他曾經揚首挺胸對天嚎叫,對地吼,那正是他的大革命時代來到了,不管袁甫放他奔跑,還是他自己站住尋找,目的只有一個,長成了,他要成家立業娶媳婦,生儿育女,應該配种的日子來到了。和馬交配可以生大馬,是男是女都是馬,都是寶貝;和母驢配能夠生出大騾子,雖然騾子就是騾子,不能生育,只這一代也夠可以,騾子比馬更有勁,一代的貢獻是多多的。
良种大馬屬于全村,是單獨畏養的,貴族子弟。桃園村有五個生產隊、五個飼養室,每一個都有馬有驢,都少不了母的,都有過熱烈的響往,都要和棗紅馬交配。各小隊都騾馬成群了,才是整個桃園的起飛。但是,轉眼間一切大變樣,不管在野外還是室內,主人一看見「大王光美」追來了,拚命逃跑。假如自己的母驢母馬沾上了「大王光美」,生下這個那個,全都是繁殖了叛徒內奸工賊。關景東為了他,是怎樣的天天被毒打、批斗、辱罵、狠踢狠踏。大家听見了,望見了都要嚇死了。馬儿沒有能馱著桃園飛到高空去,關景東要把命搭上了。
飼養員袁甫是獨生子,二十一歲完婚,新婚一個月被党支書關景東指派喂養這親愛的小馬駒。他義不容辭,全家人正如妻子送郎上戰場,母親送儿打東洋,一片中華民族的豪情壯志。現在,王光美跟劉少奇倒台,「大王光美」更倒楣。袁甫把親愛的馬儿領到家來,要母親給她一點溫湯水喝,安慰,別的就沒有辦法了。母親和妻子也只能陪伴著馬儿落淚。在本村交配不可能,袁甫去求外村,里外都拒絕。說出多少道理,多少求情的話,都沒有用。壯美的棗紅馬要交配,比全中國數不盡的農民光棍漢要娶媳婦又難多了。
幸好,在這古來的戰略要地山海關內,還有伯樂,一眼就看准了千里馬,關內別有洞天,我們的馬儿終于离開了美麗的桃園。踏著洋河東岸這黃土路,有人拉著他向北走,去縣城,去縣配种站安家落戶。他回頭又回頭望袁甫好哥哥。他和袁甫都哭了。
縣配种站先進多了,能夠采精。要配种,不告訴拉著母驢母馬來配种的人為他們配了誰的种,免去了人們的這個那個。不知不覺中這优良种可以傳播,可以留給子孫后代了。但是,在我們偉大的熱火朝天中,大火總是有它那不饒恕,總是有那不測的風云。棗紅馬不聲不響的享樂了一陣子,又有人告發說,「大王光美」到縣配种站來更大規模的播种叛徒內奸工賊了。得了嗎?二話沒有,「大王光美」被判勞動改造,罰做苦工,再也沒有好日子過了。這就是立竿見影,誰敢說不是呢?
年輕的農民總是純朴、多情,當袁甫到縣城看望親愛的好兄弟時,兄弟很快就演變成馬瘦毛長的骨頭架子了--他拉著一車沙子,從洋河灘最低處拚命往上拉。車輪陷在細沙中,他兩眼糊滿了眼屎,看不清路。看情形,這個「大王光美」很快的就要倒了,要死了。死吧,死了就不受罪,不受气了。袁甫這樣想著,恨著,往回走。
這是洋河東崖通向縣城的路,樹林望著袁甫,河水望著袁甫,誰都知道,夏天袁甫是怎樣的把小馬駒拉到水邊,給馬儿沖涼,給馬儿洗刷全身上下,給馬儿赶蚊蠅,抓痒痒,那馬儿又是怎樣的活蹦亂跳,歡騰得很。現在,望不見那馬儿了,誰都傷心,所以一切都靜悄悄的,沒有了聲音。河水從這里向南流,又向東去,前面就是渤海灣,流水匆匆,永不回頭。
袁甫回到家,已是吃晚飯的時候,自個儿蹲在院子里一個角落不出聲。母親和妻子走出來問他:「咱們的馬儿不是過上好日子了嗎?又怎么樣了?」袁甫不回答。妻子也就明白了,她憤恨的說:「你就把它當成一個畜生吧,早晚要殺了吃肉。」袁甫火冒三丈的跳起來吼:「你,你見過賣馬肉的嗎?沒有吧?馬就是人,人就是馬,不能殺。」妻子明白馬儿又怎么樣了,她跑進屋去大放悲聲。她最知道袁甫日日夜夜是怎樣的愛惜那馬了。這一天的晚飯,一家三口咽下的不是米湯窩窩頭,是每個人自己的淚。眼淚不是洋河的水,流不出去,入不了大海。(上)
感謝長城老龍頭,又來了伯樂,又認識千里馬。這一位的名字叫李本,農業大學畜牧系畢業的高材生,現任張家口地區康保縣畜牧局技術員,撫宁縣人,回家來探親,忽然發現了這天賜的寶貝。他問撫宁想賣這馬嗎?撫宁的頭頭一听,化愁為樂,不敢露,極小心的問:「你們真是想賣這馬嗎?」李本熱烈肯定,點頭又點頭。于是乎三百元人民幣成交了,這是几千元才能買到的馬呀!一方除掉了壓死人的大山,另一方正好搬回去填補自己那可怕的窮坑,都樂了,雙方眉開眼笑。說實在的,很久了,大家都沒有了這歡樂的時刻,文革文革。只有亂亂亂,難有收獲。
這張家口和西南方,就是山西省的燕北地區。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兩位慷慨之士來到了,來除窮根,栽富苗,請看大敞車迎風飛舞,高頭大馬就會看見姥姥家,前面就是內蒙古烏蘭察布大草原,正是母親祖先的故鄉,能听見成吉思汗的馬蹄聲了。我們的馬儿對天嚎叫,唱出了她最豪邁的歌,道路越向前越高了,好威武。听不見有人再叫他「大王光美」了,王光美沒有來過這里,更沒有在這里搞四清,這里沒有北戴河,沒有山海關那太可怕的關口了。
前面就是康保縣的三面井牧場了,為什么叫三面井?因為此地常有干旱,人們常常最想念的是水,井里有水,就給這一大片草灘和小山丘起名叫三面井。就里地勢高,窮的沒治了,所以人煙稀少。古時候皇帝們都怕蒙古人的進犯和造反,所以給京城以北的這一片高處起名叫康保縣。又健康又保險,于是乎就万歲万歲。三面井不是村庄,是荒野,在縣城西十五華里,縣畜牧局把這里變成了牧場。人們呢?大多數是六O年從四面八方餓出來逃活命的,這里就有了几排房子,住進了男女老少大人孩子,勉強算是國家的職工和家屬了。當李本來送馬時,悄悄的對領導人交代了,這一匹高頭大馬是怎么回事,從何處來,為什么,和怎樣的來到了咱這里。領導人明白了,也就悄悄的告訴了大家,深怕魔鬼听見了又來害馬,特別的囑咐大人孩子,咱這個地方千万千万不要輕易說出劉少奇和王光美的名字,他們不吉祥。咱們是牲口的牧場,不管閑事,把大小動物養活好,該配种的配种,不該人工配种的讓動物們自由結婚就行了,盡可能的不要跟國家的大政治卦勾,只要咱們的馬能繁殖,不餓肚子就是胜利。
最歡迎春的鳥儿最早歌唱,從最暗處爬出來的人儿最早看見光明。三面井的大人孩子一听這匹馬的情況,也是難民好兄弟,很難不心心相印,一見就落淚了。好哥們儿,從今往后咱們死活在一起,你就別再回憶,別難過了。山高皇帝遠,你不用擔心害怕了。嘿,多好的馬呀!老天爺騎著來的,配,人工配,你自由配,母馬母驢咱都有,都像你一樣的騾馬成群,咱就好了!
一九七五年,高舉著紅旗的旗手江青,搞起了一場戲劇大會演,規定用各种腔調只唱八個樣板戲。八個,很不少,比一個兩個多多了。很不幸,來自太原的山西晉劇團偏偏不听話,演出了一個多幕戲叫做「三上桃峰」,自編自演。很想來露一鼻子,得一面獎旗回去,沒想到鬧了一鼻子黑灰,全體哭著回去了。人還沒有到家,家中就見報了,全國大批判,批判大毒草「三上桃峰」---山西晉劇團竟敢利用戲劇為劉少奇翻案,竟敢把這樣的大毒草送到了老娘的鼻子下面,好大的膽!演,再演几場,做為反面教材供大家批判。晉劇團全體抱頭大哭,不得不再三演出。
為這「三上」不只是哭蒼天,還逼死了一口子人呢!他是二十六歲的古晉之,「三上桃峰」的編劇兼男主角,被批斗得無路可走,自殺了。
唉,是的,在桃園東北十里路左右,有兩個村子,社會主義以來都叫做生產隊,甲隊和乙隊。甲隊也有一匹棗紅馬,雖然沒有高加索的棟梁支柱,心肝寶貝,不幸的是,它有病了,特別危險的病,一死就太虧本了,快拉到外村去賣了吧,它有病還看不出,就說是好馬。于是乎被乙隊買到了家,還以為价錢不貴,沾了便宜,万万沒想到剛買的馬不到兩個月,扑通一倒死了,人們干瞪眼,又气又恨沒有辦法,去告狀吧?告甲隊騙人?假如人家說他們賣馬時馬沒有病,是你們自己沒有照料好,馬生了病的,這又怎么辦?
正在乙隊气破了肚子咽不下這一口气時,甲隊的干部乖乖的把馬的錢送回來了,承認錯誤,自我批評。于是乎乙隊的干部被感動,說他們自己也有錯誤,不收錢。于是乎反來复去送錢,還錢,反复了三次,被記者知道了,寫成了通訊,在報紙上大大表揚兩個生產隊的共產主義高風格。于是乎就變成了「三上桃峰」,搬到了晉劇的舞台上。
人常說,無巧不成書,巧就巧唄,千万不應該巧成一大堆。一不該巧在撫宁縣這個倒楣的縣名上,二不該巧在桃園的桃字上,桃園、桃峰,都變成了要人命的狼窩虎口;三不該也是棗紅馬,那也是棗紅馬。那年頭大家都夠受了,最不該還要瞎想,亂上綱,窮積極,真告密。這告密一連串的都來了,「三上桃峰」在人民日報上一批判,各省報大響應,在毛澤東思想大普及的真槍實刀、緊羅密鼓的一盤棋上,張家口吃緊,危險,被人告發,說舞台上的棗紅馬是唱戲,真馬被保護起來了,在三面井牧場,那不是劉少奇王光美的余孽又是什么?揪出來示眾吧!
張家口,當時也是我們難度的關口從大躍進所造就的三年大量餓死人,到這時候十几年了,人民在困苦中還拔不出腳來。我們的老省長胡開明,是年輕時到北方來參加抗戰的江南才子,白面書生。六O年左右,他和張家口地委書記解峰,急忙想法子解救人民,首先是允許農民開墾小片荒地,誰种了誰收,生產自救,又急忙一同寫報告,要求党中央批准包產到戶,分土地給農民,來一個承包責任制。劉少奇當然點頭同意,這也是他變成了頭號走資派的原因之一。這報告到了毛主席的眼下,他憤怒的批示:胡開明,胡開明,真是一個胡開明。于是乎,河北出現了一個「解胡右傾反党集團」,沒等到這二人翻過身來,又一座大山壓上了:文化大革命。文革一來到,大事不好了,劉少奇對王光美說:「咱回家當農民吧,自食其力,這身板還可以。」可惜他沒有這份福气,很快被全國山河一片紅的大洪水吞沒了。洪水中漂起了眾多的尸體,國家主席劉少奇是帶頭人,帶領著一大批人頭從江河中來,入海洋去。這一切一切夠叫人魂飛天外、五臟俱裂了,就在這樣的風暴中,張家口地區和康保縣的革命委員會成立,他們一下子按住了技術員李本:你小子插翅也難飛了,切底交代吧!你為什么從撫宁縣把劉少奇和王光美的「大王光美」搬運到咱這里?你想害死多少人?三面井,一雙雙火眼金睛盯住了最可怕的階級敵人,机槍步槍手榴彈炮猛烈開火,要全部切底、干淨消滅。
在這個瘋狂險惡的時候,李本遭了殃,高加索的棗紅大馬也被扣上了一頂帽子:三號病。這就是准備屠殺了。人們知道,三號病是一种烈性傳染病,無藥可醫。這一頂帽子等于中共九次代表大會宣布把劉少奇永遠開除党籍,死到臨頭了!
此時此刻,三面井這男女老小的隊伍從馬儿的牢房出發,只走了三里路,在空曠中停住了,沒有聲音,沒有嘴,沒有咽喉。力大無比的馬儿沖上前去站立在一大堆黃土的高處昂首對天吼,它就是駿美、就是遼闊。可惜沒等它低下頭來對人們說出一句知心話,扑通一聲倒了,跌入了大坑里,沒有能夠掙扎一陣子,就永遠不能出聲,不會動了。
三把鐵鍬都產不動腳下松軟的黃土,人們不敢出聲,只能在心中大罵;「該千刀万剮的高作芬,老小子你再敢來三面井,渴了不給你一口水喝,餓了不給你一口干糧,渴死你,餓死你,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這挨罵的是縣畜牧局最年長的老技術員,叫高作芬。任務從上級壓下來,畜牧局派誰誰不來,宁死也不到三面井來為領導人消滅「大王光美」帶來的一場「災害」,領導人只有求高作芬這個老實人了。領導說了不少好听的話,軟中帶硬。很簡單,他把一針管消毒用的來速水注入馬臉上的一條血管中。
我們河北省在京城的周圍,最好,也最倒楣。我們有礦山,有海港,也有唐山大地震。正是這震顫人心的洗劫后,我以河北文聯副主席的身分,滿怀凄楚和期待的心情,為打听「大王光美」的結局到了康保縣。在三面井的荒野上掩埋馬儿的一位職工大嫂坐在我的面前。她望著我,那眼神是親人埋怨我來晚了;涌上來兩眼淚,滿了,憋屈了好大一陣,几次想開口,才說出話來:
「它不是人,不會說話,沒有錯誤沒有病,千不該万不該扣上個帽子也害死它……」下面是止不住的號啕哭,哭聲打斷了她的話。不,這哭聲正是語言,說的是:「劉少奇被害死,總算平反了,王光美沒事了,我們的馬,那么好的大馬,沒有人再過問。它活的太艱難,死得太冤枉。那年月,好馬也遭劫,到現在有冤也沒法訴!」
在三面井,我撫摸了一匹騾子,我們那親愛的大馬留下的孤儿。在這里的一個山村農家,我又找見了一匹金紅色的小馬,是我們那親愛的大馬的女儿。我問這一家的女主人:「你知道他的父親是誰嗎?」這位大嫂平靜自然地回答:「大王光美」。這就是人民應該記住的,沒有忘記。記憶,就是光明偉大的天地,多么可愛,多么神秘!
我住在關景東的家。他,他的妻子、女儿,激流涌進的流水般向我訴說那一切。妻子說,關景東和牛鬼蛇神們被關押在洋河邊的一所空院子里,每天我去送飯都要懇求他說,只要打不死,咱一定要活下去,千万不要自殺。關景東說:「真難相信還能活到今天。有一天,我被人打得全身血肉模糊,被人家扔在那院子里,自己爬不到屋里去,一個老地主跑出來把我背進屋去,給我灌湯水,擦血污,把死人又整活了。」「四人幫」倒台,關景東啊,我們要跨越這一道血淋淋的深溝,多么不容易呀!今后,還會有什么演變呢?
我說的故事沒有結尾。
這就是王光美在河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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