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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1月4日訊】3 婚後
母親在二十歲那年嫁到我家了。
舉行婚禮那天﹐許許多多村民涌到我家來看熱鬧﹐他共產黨們聽說新娘有一雙大腳。
當伴娘把我母親攙出花轎時﹐看客們就議論開了﹐都說我父親討了個大腳丑老婆﹐真倒霉﹗甚至還有人預言這個新娘活不長。
我們家的每個人都不高興﹐誰都不喜歡我的母親。我父親也因討了這樣一個老婆感覺無臉見人。因此不讓母親出門。
新年到了﹐村裡所有的新媳婦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出來向親戚鄰居拜年﹐展示她們的美麗容姿。大群大群的孩子就跟在她們的後邊耍鬧﹐其樂融融。唯獨我的母親不能參加她們的行列﹐她被關在家中不許出戶﹐因為她的腳太大。她受到這樣的奇恥大辱﹐哭了一整天。
母親平時不被允許出門﹐可是在家中卻又忙個不停﹐她總是被呼來喊去﹕“你做這﹐你做那﹐反正你有一雙大腳﹐有的是力氣。”
然而有一個人對我母親十分同情。她就是我的最小的姑姑。她名叫彩霞。她是我們家中當時最小的女孩子。那時她才六歲。她也是拒絕纏足的﹐因此誰也不喜歡她。“隨她去﹐反正是個嫁不出去的貨。”他們說。當彩霞姑姑見我母親受歧視時﹐就很同情﹐主動幫助做家務。因此﹐她二人成了好朋友。
這兩個人的脾氣也是一樣的﹐總是不聲不響﹐因此人們給她們起了個綽號﹐叫“木疙瘩”。
常常是這樣﹕當別人有說有笑談天說地時﹐我母親就悄悄地摟起彩霞姑姑躲在一個安靜的角落裡﹐一聲不響﹐一坐就是老半天﹐就像兩個木疙瘩。而一到中午﹐祖母就會高聲喊﹕“該做午飯了﹐兩個木疙瘩都躲到哪裡去了﹖”她們便從那個角落裡默默地走出來……
一年後﹐我出生了。這是我們家中的一大喜事。尤其是我的母親﹐她真是全心全意地愛護我。據說我那時長得白白胖胖﹐十分可愛。全家人都說祝賀我母親生出了這樣一個好兒子。然而他們又說﹐像她這樣一個大腳女人是帶不好孩子的。彩霞姑姑自然也十分疼愛我。她常抱着我﹐跟我說話﹕“快快長吧﹐好寶寶﹐你長大了要多念書……”那時她才七歲。
當為我起名字的時候﹐有人提出叫“小鴿子”﹐也有人提叫“小馬兒”﹐祖父都不同意。他提出喊我“駱駝”。他說﹕“駱駝好啊﹐它有堅強的毅力﹐能吃苦耐勞﹐在干旱的沙漠中長途跋涉﹐總是堅持到底﹐取這個名字就意味着他能像駱駝那樣克服困難﹐取得事業上的成功。”
然而﹐我的出生並沒有給母親帶來好運氣﹐常常因為沒照顧好我而受到責備。而事實上她的家務勞動太忙了。
一天做晚飯時﹐她在麵條湯裡放的鹽多了一些﹐祖母就說她﹕“過日子要注意節儉﹐不能大手大腳。”別人聽了大笑﹐就嘲笑她﹕“她的手是不大的﹐腳倒不小。”所有在場地人都大笑起來﹐我母親感到羞辱﹐她站起來就往自己房裡跑。她這一跑﹐又有人戲弄說﹕“呵﹐好一個快跑能手﹗”立刻又有人接着說﹕“那當然啦。她有一雙大蹄子嘛。”
母親進房就把門反閂上﹐再也不出來了。
祖母批評了嘲笑我母親的人﹐並且叫彩霞姑姑喊我母親出來吃飯。但是姑姑去喊的時候裡面沒有應聲。我父親又去喊﹐仍是沒有應聲。這時人們着急了。後來大家一齊努力﹐終于把門撬開了﹐卻發現我母親已懸梁自盡。
這是我的生命史上記載的第一次劫難。這時﹐我還不到兩周歲。
母親的死﹐對父親和祖父母都是很大的打擊。他們面臨着一個嚴重的問題﹕今後如何喂養駱駝呢﹖
村民們都在議論母親的死。有人憤憤地說﹕“這都怪纏足﹐這個惡習害死人﹗”
然而有人卻持相反的意見﹐他們說﹕“這正是不纏足造成的悲劇。她要是纏了個三寸金蓮﹐還會上吊嗎﹖”
後來為母親舉行葬禮時﹐彩霞姑姑抱着大哭不止的我護送母親的棺材到墓地。她扶着我跪在母親墳前﹐看棺木下葬﹐我一直哭得很厲害。最後按照傳統習俗把我一直抱在懷裡的柳木哭喪棒插在墳旁。希望它能長成護墓的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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