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越獄的驚險(2)
氣爽樓在新大樓的頂層,是一大間頂樓,有幾道裝了三層鐵欄的門和兩面都裝了鐵皮並佈滿特大鐵釘的板門。我們打北頭進去,左面有那四扇天窗,右面,正對著天窗有四個相當大的方形鐵籠,四個籠子是分開的,它們之間有一條窄過道,籠子的下面一截是齊胸高的牆,上面一截是直達屋頂的鐵柵欄。
德納第自二月三日晚上起,便被單獨關在這樣的一個鐵籠裡。人們始終沒能查明,他是如何,以及和誰勾結,得到了一瓶那種據說是德呂發明的含有麻醉劑的藥酒,這幫匪徒因而以「哄睡者」聞名於世。
在好些監獄裡都有那種奸役猾吏,半官半匪,他們協助越獄,向警察當局虛報情況,從中撈取油水。
就在小伽弗洛什收留兩個流浪兒的那天晚上,普呂戎和海嘴知道了巴伯已在當天早上逃走並將和巴納斯山一起在街上接應他們。他們悄悄從床上爬起來,開始用普呂戎找來的那棍釘子挖通他們床頭邊的壁爐煙囪。灰碴全落在普呂戎的床上,以免旁人聽見。風雨夾著雷聲,正推使各處的門在門臼中撞擊,以至監獄裡響起了一片駭人而有用的響聲。被吵醒的囚犯們都假裝睡著了,讓海嘴和普呂戎行動。普呂戎手腳靈巧,海嘴體力充沛。獄監睡在一間對著寢室開一道鐵欄門的單人房間裡,在他聽出動靜以前,那兩個凶頑的匪徒早已挖通牆壁,爬上煙囪,破開煙囪頂上的鐵絲網,到了屋頂上面。雨和風來得更猛,屋頂是滑溜溜的。
「一個多麼好的開小差的夜晚!」普呂戎說。
一道六尺寬、八丈深的鴻溝橫在他們和那巡邏道之間。在那鴻溝的底裡,他們還望見一個站崗兵士的步槍在黑暗中閃光。他們拿出普呂戎在牢裡編的繩子,一頭拴在煙囪頂上剛被他們扭曲的鐵條上,一頭向著巡邏道的上面甩出去,一個箭步便跨過了鴻溝,雙手攀住牆邊,翻身跨上去,一前一後,順著那根繩子滑下去,落在班家宅子旁邊的一個小屋頂上,接著又拉回他們的繩子,跳到班家院子裡,穿過院子,推開門房門頭上的小窗,抽動那根懸在小窗旁邊的索子,開了大車門,便到了街上。
從他們在黑暗中,手裡捏著一根釘子,腦子裡有著一個計劃,爬起來立在床上算起,還不到三刻鐘。
不久他們便遇上了在附近徘徊的巴伯和巴納斯山。
他們的那根繩子,在抽回時斷了,有一段還拴在屋頂上的煙囪口上。除了手掌皮幾乎全被擦掉以外,他們並沒有其他的傷。
那晚,德納第便已得到消息,不知他是怎麼得到的,他老睡不著。
將近凌晨一點鐘時,夜黑極了,雨大風狂,他望見兩個人影,在屋頂上,從他那鐵籠對面的天窗外面閃過。其中的一個在天窗口上停了一下,不過一眨眼的時間。這是普呂戎。德納第認清楚了,他心裡明白。這已經夠了。
德納第是被指控為黑夜手持凶器謀害人命的兇犯而受到囚禁和監視的。老有一個值班的兵士掮著槍在他的鐵籠前面走來走去,每兩個鐘點換一班。氣爽樓是由一個掛在牆上的燭台照明的。這犯人的腳上有一對五十斤重的鐵球。每天下午四點,由一個獄卒帶兩隻大頭狗——當時還採用這種辦法——來到他的鐵籠裡,把一塊兩斤重的黑麵包、一罐冷水、一滿瓢帶幾粒豆子的素湯放在他的床前,檢查他的腳鐐,敲敲那些鐵件。這人每晚要帶著他的大頭狗來巡查兩次。
德納第曾得到許可,把一根鐵扦似的東西留下來,好插住他的麵包釘在牆縫裡,「免得給耗子吃了。」他說。由於德納第是經常受到監視的,便沒有人感到這鐵扦有什麼不妥。直到日後大夥兒才想起有個獄卒曾經說過:「只給他根木扦會更妥當些。」(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