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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民間故事

舜的妹子:敤手敘事(13)造琴

【大紀元9月4日訊】堯、重華率人馬走後,大屋空了。老爹黍也不食、夜裡不睡,抱根杖蹲地下。娘一咒,爹揮杖扯細嗓門吼:「俺魂叫你咒沒了!再咒,上閻羅殿尋俺去。」

日月兜轉,老爹踱屋中,似是籠中獨角獸,話少了。瞧不見天是黑是明,日頭出沒出,腦子一熱他捉住我:「叫山布,領俺上莽林!」山布是攀山崖好手,似頭黑蹄山羊。

莽林在部落東邊山上。老爹顫兩隻枯腿,山布領他抓長籐,拚老命攀上山。遇上山巖,山布背娃一般背上老爹,爹手抱他脖子,腳鉤他腰背,山布把掌變做一對前腿,長鬚山羊般一口氣攀上大山。我背上山布大弓、石斧跟後頭,一路盯緊山布的山羊腿,踏他大腳印朝巖上攀。

咱們步入黑不見天的莽林。林中靜,只聽大雕嘯、風吹樹葉,遠處獸的低吼。一地羊齒草、苔菌,朽樹幹橫地下,生出毒菇菌。老爹仰臉嗅林中嫩草朽葉、蟲獸、野果的味。瞧不見日月的人,牲畜、樹草的味、性子絲絲入鼻,連天上雨霧、日頭烤熱的地氣一絲不漏。平日日頭晾天上,老爹喊:「雨腳入西邊地裡啦。敤手,收穀子!」

嗅到幾丈外老樹莖葉,老爹跨山布背上喊:「上那!」

來到朝天大樹下,青枝丫空中展。老爹剝下樹皮嗅、捻碎葉子嗅,身子抱樹把耳朵貼上,鉤起指扣樹身。老樹枝椏顫了顫,雨露抖他一頭一肩。瞎老爹探手,仰臉朝四方吸氣。灰髮濕了貼額角上,衣衫濕透,貼上骨頭歪一邊的身子。不見日頭的莽林中,瞎老爹鼻穴、耳朵、舌、掌活轉來,一株老樹一株老樹尋去,似有瞧不見的手推他朝前。

老爹步子亂了,山布背上他。葉子滴下雨,老爹伸紅舌尖舔,把臉貼樹皮上磨,剝下皮擱舌上嚐。老爹貼上大樹,似要把樹的魂吞下。久沒造琴了,什麼叫老爹步入莽林,尋塊造琴的木?

黑幹赤莖的朝天大樹上,朱紅葉一片片顫,樹丫上有老巢。大雕旋樹上低嘯,老爹聽許久,臉抬高了猛吸氣,身子朝大樹升。

「便是它。」老爹面朝樹說。

山布取石斧砍下樹幹。我背上樹幹、弓,山布背上老爹,一步步下山。回頭山路更險,日頭滾下天穹,老爹扒山布背上啥也不顧,昏睡過去。我緊瞅山布一頭栗髮暗了,化入山林,怕他一溜煙不見影。

老爹造琴多是夜裡。月明落地下,他抱上老樹幹,扒樹上磨、敲,不似瞧不見日月的瞎子。天黑不見底,老爹在樹幹上磨一宿,打變化了身形的黑木上抬臉,朝臥一角睡死的娘喊:「重華的鹹魚燒來俺吃!活活餓死俺咋地?」

造了琴,老爹彈琴多了。多少日月瞎老爹未彈琴,我忘了他是部落燔祭上人人敬的老琴師。忘了他一坐下彈琴,鹿奔來家門前跪下,豎一雙長耳朵聽,大圓眼眨巴眨巴泛潮水。忘了小時老爹夜裡彈琴,娘抱我臥蓆上,琴音入耳朵旋,樹椏在天穹展一般。黑裡,破茅草屋變大,祭祀屋一般,琴音耳朵裡旋,破茅草屋變天穹一般大,扶我上升。

低沉的琴音傳來,我明白:爹沒忘他的琴。◇

本文轉載自《新紀元週刊》第188期【創造】欄目(2010/09/02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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