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水河在呻吟(19)水庫移民悲歌

3.巴結鎮中心村

(3)土地補償費

「農村移民補償」第一大項是徵用土地補償和安置補助費，共有耕地、園地、林地、草地、塘地、宅基地。在中國，有很多很多 「國家機密」不讓農民知道，天生橋一、二級電站貴州、廣西移民們的家園被淹究竟有多少畝? 按上級規定單價究竟應得多少補償? 他們無從知曉，因此，只要上級某個部門發一個紅頭文件：「張家村被淹水田150.3畝，旱地272.56畝；李家坨被淹水田98.3畝，旱地105.45畝……」小數點後的位數越多就越「準確」。

按照紅頭文件的面積和另一紅頭文件所規定的單價進行補償兌現，我敢保證移民們絕不會去堵壩、不會去堵路、不會去靜坐、不會去上訪……然而，要是這樣的話，不能發佈紅頭文件的各級各部門及相關的一些人員就沒有油水可撈。投資100億元，留90億元在別的地方開銷，拿10億給你們，怎麼安排都行，那些蠅頭小利就給你們吧。堵壩、堵路有公安來收場，寫報告、寫訴訟、去上訪，七、八年十年過去，還不是在那巴掌上。

興義市巴結鎮中心村的村民並不十分清楚他們究竟被淹多少田地、被淹多少林地，偶爾有個別村組在某些地方實地丈量才得到較為準確的數字。2008年8月中心村寫的一份報告中：⑿ 1999年8月18日工作隊派工作人員到中心村四組，經對各家各戶種植甘蔗面積進行實地丈量統計為132.25畝，可結賬時只有32畝 ；⒀ 中心村者安二組河灘地共90畝，經鎮黨委書記唐××、柳××、韋××簽字認可，至今未兌現補償；⒂ 者安二組按移民工作隊實地丈量780米以下水田共159畝，結賬時只有114.23畝……

水淹後有少數村民到移民部門看到「淹沒面積」，又過了幾年才結賬，即使有人想確證「淹沒面積」是否準確，潛入水下實地丈量，那兒已不是你的家園，早已是魚蝦的墳窩。中心村是庫區被淹沒六、七十個村中最幸運的一個，他們想方設法從移民管理部門弄到昆設規發[1999]1號 「關於巴結中心村分組淹沒面積復核的函」檔的附件──《中心村淹沒面積復核成果表》，無論這附件是否真是[1999]1號的附件的影本，因沒有其他表冊，也只能用這份附件作淹沒面積參考。至於價格，省府、州級下發的〈計算表〉就是天生橋庫區貴州部分的「法律依據」。

中心村及少數村組移民2005年8月到市府門前靜坐一個多星期，沒多久結賬，這時距中心村第一批移民搬遷恰好十年。十年來，中心村移民及其代表們到移民站、移民局、到鎮政府、到市、州、省直到國務院上訪，不計其數（到國務院有三次）。中心村前十三人代表開銷未計算，僅僅是後來選出的村民代表王利珍、黃亨興等人的旅差費、請律師費用……就花去三、四十萬（王利珍一節詳述）。漫長十年，這些努力的結果就是2005年8月（興義市）庫區土地補償清冊。

關於中心村者安一、二組土地補償清冊共有5份，第一、二份有些項目相同，有些項目不同，價格也不一致，又沒有日期，姑且不管。第三份是98.2.10，清冊裏一組「芭香蕉」18.22畝，二組「芭香蕉」10.9畝，在附件和第四份清冊裏都已被刪掉。99年1月制的第四份清冊是在〈計算表〉新價格發佈8個月之後做出，估計製錶及審批者知道那時移民們還沒有得到〈計算表〉，故仍按97年前的價格。第五份是2005年8月兌現時的清冊，林地只是補差價，面積與附件有出入，如下表：

注：① 「少計面積補償額」是移民部門沒有兌現，② 「面積差、價格差總額」如果不是移民部門沒有兌現就是在99年1月按低價兌現時已被村組幹部私分。者安一、二組移民能領到的補償就只有2005年8月的那一次，年底兌現時扣除97年堵壩後發放的外遷人均6,500元。

從上表，中心村（六、七十個淹沒村之一）12個組中的者安一組村民僅僅在土地補償一項就被剋扣107萬，二組被扣掉61萬（村組幹部是否已領取部分款項不得而知）。者安二組沒有分到移民手中61萬，只是從昆院復核函附件與兌現清冊比較的結果，其實「附件」有可能是贗品，即使是真品，昆院也有遺漏。者安二組99年工作隊實地丈量淹沒線780米(實際淹沒線是785米)以下水田是159畝，附件只有116畝，兌現時是114.23畝，誤差44.77畝，僅水田就少得40萬，而據兩表對照只少2萬元即二十分之一。要是能找到一份與實際淹沒面積相符的準確的原始數據，與後來的兌現面積相比較，其差額將會令人毛骨悚然。@